就算只剩下两个人了,弘历也不说话,阿箬地走进去,放下点心盒子,竟然就自觉地走到了弘历身边,抬手去拿砚台里的朱红墨条,急切地研了一砚红水。
弘历忽然亲切地问:“伤好些了吗?朕赏你的药,可涂了?”
阿箬羞涩地一笑,放下墨条,转过身来谢恩:“多谢皇上,奴婢都涂了。”说完这句话,她也像海兰一样撩起袖子给他看,不同的是,海兰的袖子里藏着新伤,她的皮肤则是看不出有受过刑的痕迹了,瞧着一道道交错的颜色,更像是乱涂的胭脂。
弘历不由得一笑,阿箬的神情越发羞涩了。
(章总看得眼睛疼:“非得从御前宫女走一遭吗?就不能直接封个答应?弘历还不如正经地纳了她,何必放在身边玩这种花样?好吓人呀。”)
(白脸挑眉:“您居然不喜欢这种花样?”)
(章总喝了口奶茶:“朕是觉得,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对她感兴趣的样子呢?”)
如果单纯是为了保她平安,放在御前看着便是。
他明明私下提起她时一脸厌恶,现在又作出那种样子,实在是教人难受。
主要是章总自己看着觉得难受。
他觉得弘历这个样子,像是在讨好阿箬。
——为什么啊?
弘历已经是皇帝了,要收拾一个宫女,是很简单的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呢?只听闻过猫玩老鼠,难道猫会逮着一只蚂蚁折腾吗?
可他管不了弘历。
弘历就非要在养心殿里,演出一副对阿箬情难自已的模样。待阿箬重新研墨了,他才写了几笔字,就忽然又偏过头来,端详着她那只研墨的手。当阿箬紧张地望向他时,他便微微一笑,突然抬手去砚中舔笔,浑厚的大手接近时,阿箬的小手紧张地往旁边一躲,却不敢也不能完全躲开,因此两只手的距离便缩得极近。
章总痛苦地捂住脸,然后飞快地打开手指漏出一条缝,供半只右眼观察:他还不能不看。
弘历的声音充满磁性:“难怪古人都说,要让闺中少女来磨墨,红袖添香,自然是一种乐趣。但也唯有你们,才能够用力适度,磨出不涩不枯,带光泽的,墨汁来。”
(章总一阵恶心:“他是讨好她吗?”)
讨好如懿、讨好太后、讨好高曦月,现在连御前行走的宫女也要讨好了?
明明在那个毓瑚姑姑面前,还说是要放在眼前保护,怎么趁着毓瑚不在,又哄起阿箬来了?
白脸道:“这是情人情趣。”
章总也有话说:“他与阿箬何时有过情意?”况且他相信如懿,便会认为阿箬诬陷如懿,如此说来,他应该正恨阿箬才对。结果放在身边,还给了她随意动御案上的东西的勇气和权力,简直是奉若如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