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妹见过陛下。”
长公主李云睿已经在殿外迎着,身着的宫装偏素,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很难让人看出有任何的异样。庆帝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许久没与陛下哥哥这么单独聊了。”李云睿的声音低细又柔软,说不出的中听。
“进去说,在外丢人。”庆帝冷冷甩出了一句。
李云睿半抬着头,那份微笑淡了很多,但她依旧很不以为意。
广信宫中设了宴,冷清的殿内没有宫女服侍,隐隐偏暗的席上,侯公公也被遣了出去。
庆帝端正姿态,摆出面对臣子时的威严,相较于此,长公主的目光却十分温柔。
庆帝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伱就这么放不下这些东西?”
李云睿微微一笑,露出美人色,有条不紊夹着桌上的菜,很轻的说道:“臣妹斗胆一问,哥哥能放下吗?”
“朕的东西,什么时候放下,皆是由朕一手说了算。”庆帝严词正色道,“而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原来我帮哥哥守了这么多年,竟还是个外人。”李云睿自嘲一笑,明眸依旧,绝美的容颜愈发生动可人,“哥哥不是很喜欢看人斗吗?妹妹一直在帮你斗。”
“朕需要你斗吗?朕要的是你安生点,不要再惹事。”见到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庆帝的怒气开始冒头。
“你跟皇后待了这么多年,就没学到一分的矜持和自觉,莫非还要跟自己女儿抢东西?”
“不管什么东西,只有落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除此之外,落在谁手里都是隐患。”李云睿埋怨着,很不服气道,“况且,臣妹真的很不喜欢范家的小子。”
“所以这就是你与外人勾结的理由?”庆帝怒地拍了拍桌,冷了冷视过去。
“吴伯安是你的人,朕不会忘记。十一年前,是你让他状告舒芜透题,论春闱舞弊,再过去多久,朕都记得。”
“牛栏街刺杀,朕先怀疑两个儿子,都未曾怀疑到你头上,可你就像个疯子一样,总是不让人省心。”
李云睿轻舒玉臂,直接而又冷漠的说道:“就算臣妹是个疯子,不也是在帮陛下?败在战清风之手,北伐未竞,妹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哥哥永远的痛呢,所以妹妹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哥哥,现在好了,哥哥挥师北上,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你真的是在帮朕?”庆帝瞪道。
李云睿面色不变:“妹妹从始至终忠于哥哥。”
庆帝丝毫不认同这个观点,带着一丝讥笑道:“不,朕倒觉得你将私心挂在了最前面,已经抛弃了叮嘱,你从来没有将朕的考虑放在第一位,朕让你听话,你除了忤逆,毫无顺从意。”
“这些年来,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可以天真的认为,朕查觉到不到背地里的苟且勾当吗?”庆帝的声音骤而又变的无比寒冷,转换的极快。
“妹妹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哥哥的事?”李云睿饶旧自持一词。
庆帝截断了她的话,无理由让人产生心悸:“你违抗朕的旨意,便是在与朕作对,还说没有对不起?”
“妹妹只是在弥补一些哥哥做错的决定。”
“好啊,朕的妹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联合外人暗做国库生意,蓄意敛财,这也是在弥补朕的过错吗?”
李云睿内心中无限的疯狂想法在这一刻都被尽数压下去,她原以为哥哥的兴师问罪仅限于牛栏街案,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连这些背地的勾当也挖了出来。
庆帝没有必要挑明,更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因为她心知肚明。
李云睿的面上终于有了极不寻常的色彩,唇角却缓缓笑了起来:“原来哥哥一直在调查妹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朕已经很给你机会了。”
“没准将来哥哥遇到危机的时候,妹妹可以拿这笔钱拯救哥哥于水火也说不定。”李云睿如是说道。
“哦,朕怎么认为你要拿这笔钱来造反呢?”庆帝质问道。
庆帝如何会不了解这个妹妹,在太后面前,她是一位乖巧又爱哭的丫头,在林若甫面前,又是另一番爱做作,表现的很怯弱的痴情女,而在他面前,早熟到变态的欲望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朕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不想再看到任何的变数。”
“那哥哥便昭告天下,将妹妹绳之以法吧。”接受了结果,李云睿反倒表现得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很像暴风雨来临前。
“你以为朕不敢吗?事关皇家颜面,朕只是不想做绝。”
庆帝看着她,那一丝最后的怜悯也复之不在,寒声道:“我这个妹妹病了,既然如此,内库在易手前朕自会寻人看着。京都也不是能养病的好地,明日你就回信阳去,待晨儿大婚,朕再斟酌情况接你回来。”
李云睿沉默了少许后,眼中有了光彩,仿佛很满意哥哥的决定,嘴角挂着浅浅的温柔笑意道:“妹妹很想知道,牛栏街案是监察院内的哪位大人所破,这样的人才,未来必是哥哥的左膀右臂。”
“你以为是谁?”
庆帝站起身,道了最后一句:“去信阳后,好生养病,没事无需出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