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承认的毫不犹豫,坦坦荡荡,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的耍脾气,犯了错还犹不自知一般。
这下裴寂是再也生不出气来了。
有人拿着自己的命赌对方收不收敛火气,换你还敢不敢生气?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气的要上天遁地,那也得硬生生的忍下那口恶气,再和颜悦色的笑一笑念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我佛……
我佛表示,其实真的很想大开杀戒。
裴寂神色极其的难看,往后大退了两步,漂亮白皙的手指颤颤指住京墨,咬牙切齿的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接不下去。
对面的京墨眼瞳深邃的望着他,清澈的眼神竟然还有些无辜。
最终,裴寂的后槽牙咬紧了,怒极失笑:“好好好,你厉害,你狠心,偏是我做不到你这样的狠心……”
她这个人真的是狠透了,也坏透了,就是仗着他舍不得她受伤,更不能容忍她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拿自己的安危威胁他,逼着他承认不会再生气。
不得不说,天底下哄人的手段千千万,唯独她哄人的方式另辟蹊径,独秀一枝。
见他怒色汹汹,牙关咬紧,恨不得当场把她生死活剥,京墨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两句。
刚刚张嘴,却不知能说什么让他理解,只怕越说越错,更让他加重误会更加生气。
于是她消沉的闭上嘴,默声不语。
她不识人心,又不善言辞,尽管大多时候都觉得无所谓,但有时也会感到很麻烦很无奈。
比如现在。
看罢,裴寂误以为她无话可辨,顿时目光如刀,从牙齿缝里艰难的吐字。
“小钩果然说的没错,像你这样训练无欲的杀手,能对自己狠,对别人就会更狠,我怎么赢得过你?我……我要回奉云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你要回去?”京墨一怔,随即颔首,“好,我马上安排启程。”
正好,今日她已觉情况不妙,再留下去怕是意外横生,若裴寂能早些回去解决她的后顾之忧,她也能放心的从容应对。
大不了护送裴寂回城后,过几日再派人来此继续寻宝便是。
反正宝物的所在之处她已是大概有了猜想,如若猜的无误,取回宝物便是一件事半功倍的活儿。
只需从楼里挑个信得过的,轻功好的弟子,宝物到手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是他想要的宝物,无论何时何境,依旧会属于他,一样都不会缺。
她答应的极其爽快,应承间还有几分明显的迫切,本是冲动之下说话的裴寂闻言脸色当即一变,眼尾泛出愤怒的红。
“你就这么急着想把我这个烫手山芋甩掉?”他上齿咬唇,眉头紧皱,表情委屈且愤怒,“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这样的厌恶我?你甚至连假模假样的一句挽留不说,装装样子也不愿做!”
闻言京墨便是一愣,接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幺鸡你个八万的,去你大爷的见鬼的解释!”
裴寂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气得跳脚大骂:“我等了你多久,等了你多少次的解释,你之前不说,现在要跟我谈什么解释?我可不是你的望夫石,叫一句夫郎我就甘愿等你到天荒地老!”
话未说完,便见裴寂狭长的眼眶里已是泪珠滴流的打着转,随后慌忙用手掌使劲捂住眼睛,用哭腔的语调高声打断了她。
“现在我就如你的意,马上就滚,滚得远远的,不会再来碍你的眼,和你的跛子情郎恩恩爱爱到白头去吧!我裴寂回头就算再后悔,今后也绝不会贱到你的门口去卖惨!”
说完,他狠狠一擦眼角痕迹,埋着头从京墨身边大步冲了出去。
他这次是真的气坏了,跑的也快极了,跟只性子易惊,风吹草动就迅速跑的没影的兔子一般。
京墨吃了一惊,忙想转身拉住他的衣袖,竟没能拉得住。
她眼睁睁的看着裴寂的长腿抬起迅速跑出了庙门。
为了躲开她,他竟是慌不择路的踏进庙后高林,转眼便被半人高的草丛挡住了身影。
这荒郊野外的,附近又危险,他一个人怎么敢胡乱的跑?
京墨看的深深皱起眉头,叹口气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罢了,有她在此,他又能遇上什么危险呢?
尽管今日今时的情况有点特殊……
她刚追着裴寂一脚踏入庙后的草丛里,足下忽地顿住,唇瓣轻抿,伸出手摸了摸胸口肋下的三寸肌肤。
衣裳下的某处又在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