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没想到裴寂小心眼成了这样,连这种事都记得这般的清楚,逮着机会就明讽暗刺,执着要从她身上讨回三分利息。
再好的理由用多了效果也不好,她沉心想了一想,可惜没怎么拒绝过人,久久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最后她只得无奈的直言说道:“我与你不合适,姑娘你……”
“敢问是哪里不合适?”这姑娘是个心狠脸厚的,不甘心的追问,“你不喜欢我哪里,我改便是。”
这话语真是熟悉,这态度也要命,京墨不需回头就能感受到对面如针刺的冷冷目光,登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一时半刻的说不出话来。
乌鸣本来打算上楼收拾好便出去玩的,见又有人来纠缠师父,便站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她知道自家师父武功高,身段好,总是有意无意的吸引来贪慕之人,可五感迟钝的师父却发觉不到身边不怀好意靠近的人,有时被吃了豆腐占了便宜竟都不知道。
因此近年楼主不敢让她经常出楼,独自外出,实在迫不得已也基本会让她们陪伴身边,以确保师父不会被人白白的占了便宜而不自知。
当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以前占自家师父便宜的次数着实不算少了,连迟钝如师父后来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了距离,她还为此难过了好段时间。
不过嘛,以前她占师父的便宜,师父还能干脆的把她推开,现在换了不要脸不要皮的裴大哥,动不动又拉又抱的,明里暗里也不知师父吃了多少回不自知的亏了。
奇怪的是,对着裴大哥的占便宜,师父要说反抗倒是次次都做了,只是总给人一种可有可无,半推半就的感觉。
后面白衣红袖的男子见京墨一脸说不出话的为难,又看她对面的裴寂脸色奇臭无比,桌间氛围更是直降成了冰点。
这下,他哪里不知是自家师妹不识眼色,莽撞追问,竟是硬生生当着主人的面挖根撅土啊!
他连忙插了进来,一把拽住师妹的手臂往后拽,一边连连讪笑着打圆场。
“二位,二位莫要见怪哈。”迎着裴寂足以吃人的不善目光,他后背全是层层冷汗,“我这师妹从小脑子就不好打扰了二位,我马上就带她走,见谅见谅!”
“师兄!”
那女子还很不情愿的样子,挣扎着不肯走。
“我还没听到她说的话呢,你别硬拉我走啊!这偏僻野镇的我好不容易才看到这样的妙人,你干嘛非要搅局啊!?”
小祖宗诶,算我求你了,快些闭嘴吧!他笑脸僵硬的都要维持不下去,心里大叫不止,你看不到人家的正主就坐在对面啊!?
他们这边拉拉扯扯的,已经引起大堂里不少的目光注视,多多少少的聚拢打算看热闹。
京墨担心他们闹得厉害引人注目,便站起来想劝几句,避免更多的麻烦。
没想到她的举动却引起对面裴寂的误会,以为她真对那个不识时务的女子有心软的意思,当即火冒三丈。
凑巧这几日发生的各种意外,让裴寂忍怨已久,这下终是忍无可忍了,抬手一把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他瞪着眼睛,怒声大喝道,“都已经招惹了我,还想当着我的面招蜂引蝶,难道我是死的吗?!”
见他忽然摔桌子发脾气,京墨吃惊,回身驻足,尝试想和他讲道理。
“给我闭嘴,你一个字都别在这里说!”裴寂恶狠狠的踹了一脚掀翻的桌子,怒目圆睁,“立刻给我上楼回屋去,今日你要是敢出屋子一步,我就砸钱把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说着,他还觉得不够似的,又使劲把脚边的凳子一脚踹飞足足三米远。
“这什么破地方,什么破客栈,什么糟心的烂人!”他一边踹一边骂,“为什么到处都在跟我抢人,你们抢谁不好就要抢我的,真该死!全天下想跟我抢人的人都该死!”
他火势熊熊的把桌子掀翻,凳子踹开,站在混乱之中又叫又骂,简直和疯了没两样。
在场之人皆是眼睁睁的看他尽情发泄,一时之间无人敢说话,愣愣地回不过神。
等到他发泄的够了,再抬头的时候眼眶红了不少,还算耐看的五官狰狞的近乎扭曲,竟显得有些可怕。
“你们看什么看?再敢多看一眼,信不信我马上叫我弟弟带人来,生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他红着眼大骂不止,嚣张狂妄的没有下限。
在场之人见过靠着家世或者武功狂的,就是没见过靠着摇人狂的,竟是一时半刻的被震住了,个个说不出话,也不敢和他迎面对上。
搬出弟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裴寂在大堂里打转了一圈,最后瞪向对面默声无言的京墨,更加火气汹涌,抬起一根青葱手指指着她鼻尖怒声大喊。
“我让你上楼去,除了我你谁都不准再见,你听不见我的话是不是!?”
“少……”京墨觉得他有点草木皆兵,想劝他冷静点。
“少少少,你少说点话吧!除了劝我冷静点,你还能不能说点其他有用的?”他高声怼了回来,有恃无恐的威胁她。
“我让你立刻,马上回屋,除了我谁都不准再见,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回去找小钩踏平你老窝信不信?!”
接着他看向楼梯口悄悄看热闹的乌鸣,极其狂妄的命令道:“把你师父带上楼去,守着她,要是她出门一步,这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她了。”
乌鸣式微力薄,年纪又小,当然不敢赌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只得乖乖从命,在他的愤怒视线下走到京墨身边,伸手轻轻拽了拽师父的衣袖。
“走吧,师父。”她压着声的劝道,“裴大哥都气成了这样,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京墨听得无话可说,只得叹息一声抬腿上楼,乌鸣紧随其后。
见她们上楼回屋,裴寂才勉强平息了一些怒火,又狠狠的刮了那身子僵硬的年轻女子一眼,再重重踩着台阶跟着上楼去了。
直到他走了许久,大堂僵立太久的人们才逐渐缓过神,个个唏嘘着悄声离开。
那引起源头的年轻女子被师兄拉着回到原位坐下,却仍是一头雾水,不能理解这都是些什么怪事。
旁边的店小二见多识广,稳如泰山的提着水壶路过,见她一副茫然又无辜的表情,便好心的劝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