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帝将手上的密折摔在桌上,脸色沉凝。
大太监李福全垂首侍立在桌前。他悄悄地抬了抬眉,偷睨了一眼正安帝铁青的脸色,又阖上眼帘,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桌前,跪着荣耀祖。
今儿早朝后,他没有走,而是单独求见正安帝,并将收到的密折呈给正安帝。
作为统管天下兵马的太尉,他在各地兵马驻扎之地都安插了密探。因此,能收集到辰王封地的信息,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看过密折后,正安帝的反应却令人奇怪。
他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神情轻松,只是沉着一张脸,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内心。
可荣耀祖却知道,正安帝此刻的心情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波涛汹涌。
“陛下,还请尽快决断。”荣耀祖沉声道,“辰王此举,大违祖制。各亲王封地驻军都有限制,不可私自招兵买马,否则等同谋逆。辰王明知故犯,其心当诛!”
正安帝背负着双手,桌前来回走了两圈,眸中目光明明灭灭。
正想说些什么,忽听书房外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声:“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正安帝一怔,正想回绝,却听那大太监李福全低声提醒道:“皇后娘娘最近每天都求见陛下,说是……”
他顿了顿。
“说是什么?”正安帝忍不住问道。
李福全垂首恭声回道:“说是皇太孙当年中毒之事,有了些眉目。”
正安帝一愣。
当年夜风出生时,便已中毒。而他的母妃,当时的景王妃生下他后,只熬了两个月,便香消玉殒。
他将此案交与宗人府和大理寺彻查,但十多年下来,愣是什么也没有查到。
如今,皇后居然说手上有线索,这令他感到吃惊和意外。
他曾经也怀疑过是皇后的娘家镇国公府所为。可惜,没有证据。
他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石含玉缓缓走了进来。
年逾五十的她,保养得像是刚过四十的模样。她衣饰华美,容貌端庄,神态矜持,仍像年轻时那样,高傲得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当年她嫁给还是皇子的正安帝时,朝堂内外,都说她是最具有一国之母之相的女子。
后来,她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后,却从来没有走进正安帝的心。
帝后不和,这在后宫和朝堂不是秘密。
石皇后在正安帝面前几步远停下,微微地扬起下颚,孤傲而又冷然地注视着他。
看着眼前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石皇后心底涌起一股又爱又恨,又怜又怒的复杂思绪。
正安帝虽然将世间女人最高的尊荣给了她,但他却将自己一生的宠爱给了已逝的玉贵妃。
当年他被迫娶她时,便对她说得明明白白:“我不爱你,这一生都不会爱你。即使这样,你也一定要嫁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