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微殇,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太极宫的甬道上,好像一高一矮两支修长的青竹,迎着风似有空悠的嘶鸣传来。
“她,他们,他们怎么就走了?这,这犯下如此大罪,怎么这么轻易就离开了?”荣玲有些傻眼,不住看着周围低着头的人问道。
皇后叹了口气:“荣玲,你是什么身份?”
荣玲梗了梗脖子:“本宫,本宫是公主啊。”
皇后点了点头:“你可知国公江家,为何一朝三代皆能成为我大周首辅?”
荣玲懵懂地摇了摇头。
“江家祖上乃是我大周开国的铁血功臣,一门十二将,十去九不回!你现在脚下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有江家世代忠烈的鲜血。你说你是公主?你可知道,就算今日国公爷用他手上那片丹书砸烂了你的头,江家都不会为此获罪的。”
皇后说罢,留下一脸惊恐的荣玲想象着脑袋稀碎的样子,向前两步向太后伏身:“太后娘娘,儿臣胸口闷得紧,告退了。”
甚至没有等太后应允,皇后已起身,扶着恬栀的手,快步离开了麟趾宫。
大殿内外一片死寂,唯有夕阳尚存余温……之后,太极宫里的事情,我不再知道。
我只知道,挽着父亲的手,我们一路出了宫门,就有我家的车等在门口,骑在马上的三哥见我们出来了,下得马来,先向父亲行了礼,又走来摸了摸我的头:“饿不饿?”
一瞬间眼圈微红,我摇了摇头:“不饿,不过有点馋,想吃清河居的糯米饺子。”
“口味不贵,刁钻得很,需要绕道专程去买,说不定还要排队。”三哥笑道。
“属下就去。”一边,多日不见的我爹的贴身侍卫孟岐山走上来抱拳道,“有三哥儿在,臣离开一会儿无妨。”
“去吧。”三哥笑道,“再买些鲜虾芙蓉卷,当季的樱桃丸子,还有过油肉。”
“还有过油肉!”我们几乎异口同声。
相视而笑,我眼中含泪,被三哥轻轻拉进怀里抱着,摇摇晃晃,半日说不出话来。
“丫头,别难过。”三哥轻声道。
“有一点。”我靠在他怀里,不想隐藏我的情绪,“一点点。”
“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家了就好。”三哥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走吧,回家。”我爹上了马,三哥送我上了车,自己打马走到了队伍前面,一路向着国公府而去。
是夜,清风微起。
我打起轿帘,只觉身后巍峨的太极宫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耸,直向云端。阙楼之上,宫人登高远眺的身影越发模糊,慢慢的只凝结成了小小的点,再也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