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没听过,当官的吗?”
“那自然不能……但是他可比当官的厉害多了,这几年长安市井流传着一句话,叫‘黄不黄,黄金为土皇商无粮’,说的就是他了。”三哥笑道,嘴角不屑。
“啊?什么意思?”我觉得太极宫不是个好地方,我一进去不知道错过了这长安城里多少精彩的事情。
“这黄仁乃是户部尚书姚天成的故交,一届的举子。听闻姚天成这两年已有告老还乡的打算,还计划着等自己无官在身的时候,与这黄仁做了儿女的亲家呢。如今经由查封交给户部公开标价,售卖民间的商铺营生,乃至赌坊勾栏,大多数已进了黄仁的口袋,他现在俨然就是这长安城里最大的商贾,仗着准亲家的势力欺行霸市自不在话下,连吃着皇粮的皇商,都要看他的脸色做生意了。所以才有他要争执,皇商也无粮可吃的说法。”三哥斟了一杯茶,拿在口边抿了抿,“嚯,黄金叶,怪不得要一两金一壶。”
“一两金?”我瞧了瞧他手中的茶水,这是喝茶吗?这不是吞金吗?
我这暴脾气的,听见三哥这么说还能这么淡定地喝茶,我也算是好涵养了:“这二哥干什么吃的?别人也就罢了,他身在户部,不知道这些事吗?”
三哥扬了扬眉:“改明日你见了他,你自己问问,这官是怎么当的?怎么当着当着,成了官蠹蛀虫的灯下炭,背上蝇了?全然看不见自己黑。”
我瞧着三哥,想了想,又想了想……
“不可能,二哥那样的性子,脑袋活泛得像装了机关,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可能同流合污?”我噘着嘴,想了半日,“哦,我知道了,三哥你这么清楚这些事情,当然……”
“当然是有‘内鬼’了。”几乎异口同声,我和三哥不由得笑起来。
“所以呢……”我小手戳戳,兴奋地看着江江小郎君。
“什么所以呢?”三哥不屑,继续“吞金”。
“所以呢所以呢……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别打哑谜了,你才没那么闲呢,一定是有大事来办,快说快说,不要急死你又可爱又漂亮又聪明无比的妹妹了。”我身上每一块肉肉都不安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三哥。
三哥指了指门外,笑道:“别着急,很快就知道了。”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紧张又激动地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只是听了半日也不见有什么声音,这澄楼仍旧是下面热热闹闹,三楼静静悄悄。
“到底……”我急不可耐,刚想出声询问,忽听得自我们刚才上来的楼梯处,几声颇为粗犷的笑声传来。
“哎呀黄老板,黄老板!两年不见,黄老板还是如此精神,不!比之从前更加富贵逼人,真是让小弟刮目相看啊。”
“岂敢岂敢,还不是蒙长安父老照顾生意,又有如蒙将军一般德高望重之人襄助,才能有黄某的今天。将军此次回来有如此重要的公务办理,百忙之中还能到此一聚,实在是给黄某人面子,如今我这金衫楼,可是蓬荜生辉了。”
“哎?什么公务不公务的,再重要的公务也比不上来黄老板这里走一趟啊?就是咱是吃这口皇饭的人,不好不应承,这不是一忙完了,赶着就来见黄老板了吗?您这生意可是越发的大了,在西疆时就听闻这澄楼有长安第一楼之称,如今也归了黄老板了改叫金衫楼了,可见真是发达了……”
“哪里哪里,全看同行照顾着,小生意小生意。”黄仁笑道,声音已由远而近。
“黄老板……蒙将军?”我听得两人对话,心惊不已,忙低声向三哥道。
三哥点头,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嘴唇,示意我不要说话,只做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