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贡正典的礼炮声之后,晓月轩里就不能再听到其他前面的声音了,料想着不过是各国使者上前,进献名贵器物,其实真金白银的礼单早就已经送上来很久了。
因为使臣们是陆续到达长安的,其实已经没有人没见过皇上,没拍过马屁了,所以此时奉上大殿摆出来的不过就是一年一度的“赛宝大会”展品。
这是有意思的环节,不过我要想见到这些东西,要到夜宴了。
“娘娘,皇上说各宫可以起程了,麟德殿国宴已在准备之中,各位娘娘先去,作为主人迎接着,也是咱们的礼。贤妃娘娘的轿子在最前面,您先上了轿,后面各位娘娘好跟上。”皮宝跑来传话,他今天换了鲜亮颜色的衣裳,笑着对我道。
“好,有劳皮公公了。”桌子上有一盒子陈国进贡时特地单独送给各宫娘娘的玩意儿。我的是一盒子金叶子,价值不菲。
我拿了两片放到铁锚手上,让她递给皮宝。
“哎呦娘娘,这个太贵重了,够买十个皮宝了,皮宝哪里敢要。”皮宝看见铁锚递过来的金叶子,扑通跪了下来。
“身外之物,哪里就能买了皮公公去?要是这样,本宫把这一盒子金子换了一屋子皮公公,每日都在眼前,本宫见了高兴得很。”我笑道,“咱们就走吧,别耽误了好时辰,做东道的不能让人家挑理不是?”
皮宝听说又扣个头,脸上止不住笑意,忙亲自跑过来举起胳膊由我搭扶着向外。
“哦,对了,皮宝,还有个事情。”走到大门口,我想起来了,“刚才魏贵嫔的宫人来回本宫,说魏贵嫔连衣裳头发都拾掇好了,忽然觉得腹痛难忍,这会子通泄起来,还一个劲儿发寒。本宫刚才着御医去瞧了,说是这几日天凉,不知吃冷了什么东西,害了肠胃,看样子今日是不能到前面去了。”我说着不觉叹息,“也真是凑巧了,等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却病了,皮公公瞧瞧,是不是回太后娘娘或者皇后娘娘一声去。”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既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前面随典,这后宫里的事情可不一时有了什么状况,只贤妃娘娘吩咐一声就好了。这可不是奴才自专,就敢做主了,实在是咱们万岁爷早就交代下来的,说这几日前朝事忙,太后和皇后娘娘又不得空,后宫的事情就交给贤妃娘娘您管束打理着。既然贵嫔娘娘病着,不便到前面去,那一会儿皇上问起,娘娘回一声儿就是了,若是娘娘恰巧不在跟前,奴才就给应一声儿,千妥当万妥当的。”皮宝猫着腰絮絮叨叨说着好听的话。
我一笑不语,扶着皮宝走出晓月轩,一直来到轿子前。
身后,陈妃、辛才人、铭歌还有额额,直站成了一排,只等着我上了轿子,才一一上轿,一行人逶迤前往麟德殿。
轿行平稳,我缓缓推开轿帘,回头打量浮光殿的方向,只见一对青鸟盘旋,时高时低,忽聚忽散,不过转眼已飞散而去,全然不见了踪影。
微微叹息,我放下轿帘,闭起双目,感受着小腹中隐隐的充实……
一路无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已是这庄严肃穆的太极宫中最有烟火气的地方——麟德殿。
远远望去,殿前一条蜿蜒的流水自护城河引来,颇有“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之感,繁盛悠悠,人烟摇摇。
“娘娘,咱们到了。”皮宝回道。
“嗯,走吧。”深深吸了一口气,咦,味道不错吗!是火炙全羊……
上一秒还觉得味道不错,下一秒我捂住口鼻,忽然就想呕吐。身边的铁锚忙扶住我,回身将我遮在怀里:“娘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总是干呕,可是昨天晚上和四小姐一起吃多了东西?”
“我也不知道,一大早就总是反胃,人家魏贵嫔病,我也跟着。”我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只觉得不过一时,气息也顺了,也不想吐了,便扶着铁锚向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