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肖荣璋并不是第一次离开长安,自他继位,大概在外征战和在太极宫里上朝看折子的时间也差不许多。
少年天子,胸怀天下,马上奔波,开疆拓土,满朝文武跟着一起兴奋还来不及,并没有太多反对的声音,何况在当太子的时候肖荣璋已是战功卓着,后来御驾亲征又或者体察民情,也说不上是什么探索未知领域的壮举,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所以此次前往南疆,圣旨一下,大臣们说得最多的还是皇帝圣明,体恤南地两年来多有水患虫灾,民众生活疾苦,前往体察民情乃是亲民厚爱之举。
此旨意一出,若一定要说有人在这个时候坐不住了,我觉得那应该是——龙番吧?
如果我是他,我现在就快马加鞭奔回中山,用最大的力量做一番国泰民安的样子出来。就像武婕妤说的,其实从荣璋的立场上来看,中山政权的交替如果是顺应民心的,谁做当家人对于大周来说都是一样,只要他能治理好中山,使百夷安定,大周朝廷并荣璋本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我想龙番未必会如此,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觉得龙番其人狂悖荒谬不似常人,事情的轻重缓急重要与否,好像并不在他的思考范畴,更多能决定他行为的是“喜恶”二字。
我的这个观点得到了一个人的认可,这个人扛着他蜂窝一样的后背听我说起我们即将开始的中山之旅时,对于我的论断深以为是!
我瞧着江还晏又想笑,我觉得我这样特别不好,特别没礼貌,可就是忍不住。
“你若是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江还晏一脸无奈的苦笑。
“可他身边总有耳聪目明的谋士劝说,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利用嫂嫂的身份谋逆。”武言不无担心。
“那你与我们同去吧?咱们就想方设法不让他听劝。”我对武言道。
武言很奇怪我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一直认为我同皇帝的立场是相同的——既得利益在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一笑,并不言语。
我了解肖荣璋,他才不是这样息事宁人的性子,若是,他何苦跑这一趟?有时间坐在太极宫,想想怎么灭了秦国,抢回他的泉儿不好吗?何苦招惹一个已经风平浪静的地方。
荣璋有他一统天下的抱负,同样也有他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对于是非对错的衡量!若说这个男人让人心动,那绝不仅仅是他帝王的身份,英俊的相貌,征战四方的杀伐决断,还有他心里对于人间正道的坚持,在我看来,这是生在帝王家的人难得的真性情,若是当年先帝能有这份真性情,怕便不会有肖荣璋这一生的遗憾了……
我提议武婕妤同往这件事很快得到了太后的支持,一我没有女眷陪同照顾实属不便,太后担心他儿子不假,也担心我肚子里她的孙子。二来武婕妤出身中山,对于南省人文地貌都十分熟悉,给我们做向导再好不过,一概吃食也有照应。
其实我私心想着,太后未必也只有这两个能说出来的原因,程如蕙其人,有其子怎会无其母?只是这些年当了太后藏了锋芒罢了,对于龙番造反一事,太后并不满意,虽是属国国政,但是属国也是大周的属国,若是谁都能反,那还要大周的统治所谓何来?所以她了解她的儿子,也心疼武婕妤这个并不显山露水的儿媳妇家国逢难。
“多谢娘娘。”武婕妤听得消息,带着泪花前来谢我,跪着不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