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浮云四国,到边城去,最远的路,无疑是从南梁出发。
需得途经西夏以及北狄,最后才能到边城去。
“你要留在这儿,还是一起?”君行舟问了声云秉生。
他想,云秉生在南梁,有稳定的基业,爱他的家人,暂留此处也无妨。
“我跟你一起。”云秉生没有犹豫。
于是,三人一狗,热热闹闹的出发了。
君行舟有意看一看,这几年过去,西夏发展如何,于是他专程绕了路,到西夏王都去看一看。
哪成想,他这一去,就看了场大热闹。
刚经历过大变的西夏王都,连地砖上都渗了血,被拖到菜市口去斩首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那一年,十里长街上,风光无限的谢家长公子谢安臣,被郡主抢亲时红了脸。
而今,他素衣散发,神色惨然,唯有泪珠断了线,呆怔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说,谢家站错了队,被判满门抄斩。
也听说,皇太女卫青南顾念旧情,留谢家长公子一命。
彼时,细雨渐落,皇太女卫青南一袭玄色,跨坐高头大马之上。
昔年的纨绔气早已褪去,而今,她是出鞘利剑,眉眼锋锐。
镇国长公主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蠢物,她昔年行事乖张,也不过是为了迷惑世人。
时至今日,她已然不必再收敛锋芒。
说起来,旧情,她跟谢安臣,也就半吊子的交情罢了。
那一年,安阳郡主与谢家长公子的婚事,没能结成。
谢家人闯进二人婚宴,将喜堂上下砸了个稀巴烂。
谢家人更是扬言,安阳郡主不堪为妻,他谢家的长公子,便是终身不娶,也绝无可能踏入长公主府门。
十足的羞辱,狠狠打了长公主府的颜面。
那时谢安臣愕然,卫青南一语不发,谢家长辈的手更是快指到谢安臣脑门上去。
“我谢家世代忠良,安臣,你为我谢家嫡长公子,你可知你当光耀我谢氏门楣,绝不可与此等,牝鸡司晨,祸乱朝纲之辈为伍。”
这是指名道姓骂到长公主府头上来了。
今日镇国长公主尚在皇宫,长公主府的主子,唯独只有卫青南在。
卫青南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突兀笑道:“怎的了,本郡主瞧你谢家大郎好看,抬举你谢家才把他抬进门来,这便要遭天谴了不成?”
“你你你,一个女儿家,为女不淑,不守妇道便罢了,当街强抢男儿,学的书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谢家长辈气急骂道。
“叔父……”谢安臣忍不住出口阻止。
他叔父说得如此严重,若眼前人不是安阳郡主,而是个寻常女子,怕是今日便要被逼得,寻一条白绫吊死,以全名节。
可,幸好眼前人是卫青南,又可悲,眼前人是卫青南。
“你什么你。”卫青南凤眼微眯,眼神锐利,一扫谢家叔父,斥问道:“本宫倒是要问问,本宫为皇家,你谢氏为臣子,古往今来,可有为臣者指着为君者骂的道理?”
“本宫看你为老不尊,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最是辱没谢氏门楣。”
卫青南说罢,一甩长袖,道:“本宫家中,若是出了你这等只会争口舌之辩的废物,早该命府卫了结了你,以证家风。”
“今时今日,谢氏子弟如此行事,所谓家风清正,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若尚知些廉耻,今日便该寻个柱子撞死,也免得辱了谢家门楣。”
见卫青南如此伶牙俐齿,谢氏长辈们气得晕头转向,指着她,除了一句你你你之外,再说不上什么来。
卫青南却是弯唇笑道:“来人,今日擅闯公主府者,不敬皇家,不论尊卑,依律杖责二十。”
自那之后,谢氏与长公主府,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