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终究忍不住开口,“三胖,林大人怎么说?我们下一步该往何处调查才好?”
楚凡翻起白眼,佯装不知偷听事,“老头子不让查。先将目前掌握的证据汇总,交给该查之人。”
青禾好奇,“你何时如此听话了?听楚夕说,你们吵架之后一年不见。”
林楚凡缩脖摊手,“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之前在碎冰城时,因我行事过激害了二哥。如今我大哥下放在外做城主,不想因一时意气,给他惹出杀身之祸。”
青禾正在查案的兴头上,不甘心放弃,游说道,“那可是你爹!你放心交给别人审查?万一对方不认真呢,万一有心加害呢?”
林楚凡咧嘴一笑,神秘莫测道,“不会!老头子笃定国主圣明。我准备将事情拜托洛云去查。想必他会尽心尽力。”
青禾不信,“你几次三番坏他好事,还敢找他帮忙?”
楚凡讨好道,“这不是有公主殿下庇佑么。将小鱼争巢那段说给他听,不怕他不出力。”
青禾脸色一红,有心狡辩几句。
嗷!
熊宝一声吼叫,打乱阵脚。
楚凡忽觉寒凉。闻声扯开车帘一观,窗外竟飘起雪花。
这可是少见的光景!
去年整个冬天,也没见到几次雪,如今秋日未尽,竟下起如此大雪。
林飞提醒道,“少爷,这雪不对!只有我们这段路上有。”
楚凡跳到外面细看,前后左右都是雪,仅有几十丈方圆。
再远些的地方,仍是秋日雨后晴空。外围已有不少人盯着这边张望,很是好奇雪从何来。
楚凡伸手接过一片。不似普通雪花,竟是灵力催生。
林飞喊话时,已停下车马。
青禾好奇心盛,跳下车辕一捧又一捧往起捉,嘴里嘀咕着,带回去给楚夕瞧瞧。
林楚凡失笑摇头,“林飞,灵力可曾恢复?”
书童低声作答,“还没有。”
楚凡眉梢挑起,“那你出门带着破冰棍作甚?”
书童沉声,“正因失了灵力,才需准备兵刃,防备别人偷袭。”
说得好有道理,林楚凡揉捏太阳穴。
青禾终于装满一整个食盒的雪,拍手起身递给火苗。兴致勃勃追问,“谁要偷袭?前几天不是刚烧了别院么,这么快又来啦!”
楚凡懒得理她,从林飞手里夺过铁棍,“熊哥,随我御敌。你们三个先回别院,搬救兵,路上照顾林飞一些。此雪乃是灵力催生,大概是朝我来的。”
青禾不愿放弃,“这么大一片雪,恐怕不少人才能弄出来。你一个人行么?再者,路上应该照顾本宫,照顾书童是何道理?”
楚凡斜她一眼,“你有青夕甲护体,一时半会儿死不掉。谁敢在炽焰城杀你?快走,迟恐生变!”
突闻一声娇喝,从车后响起,“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众人循声回望,一高一矮两个漆黑斗篷人,并肩步入雪地,踩出咯吱声响。
周围随即传来杂乱脚步声,冒出一群白袍蒙面人。有些仍保持结印姿势催动降雪。
楚凡转圈看过,大概十七八个。掐诀结印者有六,其余之人手藏白袍底下。
人数太过悬殊。
楚凡提醒,“青禾快发响箭,引御灵司前来救命。”
公主殿下全无默契,“我只有出城时才带响箭。”
楚凡诧异回望。你怎么变得如此诚实?随便丢点儿东西糊弄一下也好。
青禾后知后觉,使劲儿一拍大腿,脸色羞红。
熊宝哼唧一声,抽出指甲,山月斩蓄势待发。
火苗将项圈从衣内取出,铃铛放在胸前叮当作响。双手各持匕首,一长一短。
林飞皱眉稍许,自己爬上车厢躲了起来。
眼看着白袍多,黑袍少,这两个像是头领。
楚凡绕到车后,对二人抱拳行礼,“二位黑袍大侠,不知所为何来?在下林楚凡。身边这位英俊潇洒,面容娇俏的少侠,乃是我炎国青禾公主。诸位可别认错人,弄出误会,彼此尴尬。”
青禾在车边捏着雪球,听闻楚凡之言窃喜偷笑。
黑袍怒道,“不必东拉西扯。我等皆来找你寻仇,与公主无关。”
林楚凡大笑,“如此甚好!火苗,快带公主上车回宫。莫要在此误伤了。”
嗖嗖!
不待二人反应,两声破空袭来。
楚凡双手齐出,将二人扯到身前。破冰棍脱手,哐当一声倒在雪中,砸到路面。
随后两声悲切嘶鸣,出自驾车骏马。
两根巨大冰箭横穿二马脖颈,红色的汁液汩汩,染出一片红毯。
火苗见冰箭眼熟,有心提醒。反被楚凡轻握手腕,轻缓摇晃。
侍女立时闭口不言。
林楚凡佯怒,“寻仇?不知有何仇怨,至于诸位二十人之众,当街拦车杀马。甚至不顾公主殿下安危。”
黑斗篷中的小个子上前一步,“无耻之徒!大言不惭!”
更伸出一手,指着林楚凡大骂,“孟今与判官前去之风别院寻你理论。反被你巧言欺骗,当场诱杀。我们兄妹为报此仇而来,何来误会?”
骂至兴起,震碎斗篷露出灰色短衫,手握一方黑石,灵力灌注,微微泛光。
竟是女子。
其人头发披散,遮住面容。她那同伴也将帽子摘下,单手托起扁平石块,中间留有圆形凹槽。
楚凡眨眼半晌,若有所思,“原来是多情砚台,无情墨。久仰大名!”
青禾听他说得有趣,仔细看对方几眼。女子模糊不清,男子高壮却不英俊,方头方脑,很有石头脸的风范。
林楚凡自知不敌,解释道,“此事恐怕有所误会!判官笔感念夺命痴情,自愿殉情。他的肉身已被御灵司收走。你若不信,大可前去验看。乃是用毛笔自戕而亡,两只短笔透胸而过。”
洛青禾因错过那场大戏,正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