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传闻张文生渡劫而亡,看来他是隐匿起来了。”
说到隐匿,李令歌不由得又想起了李长庚。“我与李长庚交手了,突然理解了你当年为什么一直抓不住他,此人确实非常谨慎……”
听完了李令歌和李长庚之间的交锋,顾念黎深有同感。
“就是这种感觉,让你根本就抓不住他,而且稍不注意就会落入他设下的陷阱之中,再无翻身之日。”
李令歌赞同地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自己有系统傍身,早已经死在李长庚手中两次了。
“多谢解惑。”
他不由得多看了顾念黎亿眼,而后起身道。
“我该回去了。”
顾念黎起身相送,望着那道身影渐渐在竹林之中消失不见,她在小院门口驻足良久。
南越,皇宫。
闻人厚琮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起身走向胜德宫,拿起了那柄已经尘封多年的迎风剑。
手掌放在剑柄上,欲拔剑而出。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那柄剑纹丝不动,未曾出鞘半分。
他并非修士,加上常年服食丹药早已经毁了身体的底子,此刻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拔出手中的长剑。
一旁的刘公公立即上前,试探性地说道。
“陛下,让老奴来吧。”
闻人厚琮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迎风剑递了出去,心中仍是有些不甘心。
没想到,他竟然连一柄剑都拔不出来了。
然而,刘公公咬着牙拔了数次,也是纹丝未动。
闻人厚琮不屑地瞥了刘公公一眼,心中莫名有些平衡了。
“一起拔。”
说着,他握住了剑柄,而刘公公握着剑鞘,两人同时用力。
仓啷!
闻人厚琮一个踉跄,跌坐在龙椅上,锈迹斑斑的长剑出鞘。
望着手中已经生锈的迎风剑,他好像是看出了自己一般。
“它生锈了。”
一旁的刘公公轻声道。
“陛下已经有二十三年没有用它了。”
“二十三年了。”
闻人厚琮的思绪好似回到了二十三年之前,曾经的他也是意气风发。
他手握长剑,缓缓起身。
“来人,把朕的马牵来。”
不多时,一匹骏马被牵入了胜德宫之中。
闻人厚琮拽着马鞍,想要翻身上马。
可是他连续上了两次,怎么都上不去。
见状,刘公公立即上前,用肩膀抵住了他的屁股,这才将其推上了马鞍。
上马的闻人厚琮,骑着缰绳在胜德宫之中溜了两圈。
仅仅两圈,他便喘着粗气下马了。
这些年,他的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了。
即便是丹药,也无法挽回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他。
不多时,身形丰腴的董贵妃怀抱一件披风走进了胜德宫。
她将披风披在了闻人厚琮的身上,有些心疼地问道。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靠在龙椅上,不断喘着粗气的闻人厚琮开口道。
“朕只是想骑骑马,没事的,没事的。”
董贵妃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
“陛下想要御驾亲征,为国为民无可非议,臣妾更不能说什么。”
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行军打仗,日夜奔波辛劳,安危难测,陛下龙体万一有个闪失,让臣妾如何是好。”
董贵妃紧紧拉着闻人厚琮的手,掩面低声抽泣。
见心爱的妃子这副模样,闻人厚琮也有些无奈。
“如今楚国的大军势如破竹,朝中却已经无将可派,南越的祖宗基业不能毁在朕的手中。”
“陛下。”
董贵妃扑在了闻人厚琮的怀中,泪水打湿了龙袍。
闻人厚琮仰头长叹,有苦自知。
三十年了,他怎么就把祖宗的将神弄成了这个样子。
贾府。
随着一个酒坛滚落在地,从来不喝酒的贾文和,有些醉了。
坐在对面的严东楼,拿筷子的手也有些颤抖。
“十三路起义军,七十二路反王,南越彻底完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筷子,长长地叹息一声。
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纱罗南越便走到了这一步。
当初,他极力赞成两国互市,又是他力求胡梅林主动出兵,如今两国互市取消,胡梅林战死,边境大军溃败。
若是陛下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第一个死的人便是他。
“贾兄,你说我还有活路吗?”
贾文和眯着眼睛瞥了一眼严东楼,手指微微掐动,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尚有一线生机。”
闻言,严东楼立即凑上前,仔细询问道。
“什么生机?”
贾文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沉沉的眼睛。
“将楚国太子向南越私自贩卖粮草的铁证交到李令歌的手里,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心情了。”
严东楼略微低头,陷入沉思。
为了挽救南越,当初是他和楚国太子交易,购买了一批能够支撑胡梅林打一仗的粮草。
当然,这笔钱是从陛下的内库之中出的。
只是,简简单单这样一个罪证,能让李令歌网开一面?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到楚国大军入城。”
甚至能不能活过明天早朝都未可知,现在已经有不少朝臣在参他。
贾文和的声音变得有些弱。
“眼下内讧,只会便宜了楚国,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严东楼毕竟身在内阁多年朋党众多,这棵大树还没彻底倒,陛下便不会挥下屠刀。
而且,现在杀一个严东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转头望向外边的星空,喃喃道。
“十死无生的人是我。”
翌日,早朝。
闻人厚琮将手中的军报扔到了龙案上,霍然起身。
“楚军南下之后,一路东进千里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啊!”
“如今,他们现在已经打到了潼关,连东都也沦陷了。”
“沿途州城或败或降,整个东都半壁江山竟然没有一个守将能够抵挡得住楚军。”
砰砰砰!
闻人厚琮重重地拍在龙案上,愤然道。
“南越二百五十年来,从来没有过如此奇耻大辱!”
“你、你们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你们有何面目上对朝廷!”
“咳咳咳!”
闻人厚琮一阵咳嗽,颓然坐回龙椅。
兵部尚书站了出来,掷地有声地开口道。
“陛下,当初是严阁老要与楚国互市,也是严阁老力排众议要改稻为桑,还是严阁老多次催促胡梅林与楚军决一死战。
如今胡梅林战死,南越出现十三支匪军,七十二路反贼,东都失守,楚军已兵临潼关。
我南越无兵可调,无将可派,严阁老焉能无过?”
严东楼立即反驳道。
“改稻为桑乃是陛下钦定的国策,利国利民,若不是天降大旱,如今朝廷早已经国富民强,这非人力所能预料。
胡梅林和宇文极合并一处,几乎破了镇远城,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李令歌,以妖法天雷降世,我南越大军此刻早已经入主楚国。”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一片丹心,请陛下明鉴!”
“不要再吵了!”闻人厚琮攥紧拳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斗!”
仓啷!
他拔出了手中长剑,朗声道。
“朕心意已决,前往潼关,御驾亲征!”
“报!”
就在此时,边关战报再次抵达。
“陛下,潼关失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