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爷的旨意,总是让人难以猜测。
这场白灾不仅仅颠覆了北魏在六镇的统治,也打乱了破六韩拔陵的部署。
破六韩拔陵是准备在灾民中挑选出适合担任士兵的人,将他们训练成军队。但是事情并不总是按照他的想法走,如今粮食快要耗光了。
自己聚拢了这么多人在高阙戍,北魏的官府就是再迟钝,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也要带兵来剿灭。
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破六韩拔陵也下了决心。
他对着弟子们说道:
“天道将亡,净土将现!今日就是上天启示的日子,让大家都拿起武器,向沃野镇前进!”
众弟子狂热的欢呼起来,紧接着破六韩拔陵的亲信弟子们打开武库,开始武装起来,接着他们又将一些武器分发给灾民,命令他们一起造反。
这些灾民中,有一部分也已经被破六韩拔陵洗脑,拿着武器跟着造反。
但是更多的灾民还是日子人,他们虽然活不下去了,但是对官军还有畏惧,只是被驱赶着向沃野镇而去。
沃野镇中,镇将府内,于镇还搂着妾室在睡觉。
于镇通过家族运作到了沃野镇做镇将,原本只是打算过渡一下,然后再以此为跳板谋求一个郡守的职位离开六镇。
可没想到他离开洛阳后,洛阳发生了羽林之变、宣光政变等一系列的事件。
好消息是,于家本来就是小皇帝登基初期政变的失败者,于忠倒台后,于家就已经被清算过了,留在朝堂中的大臣已经被边缘化了,根本没能参与这些事件。
坏消息是,于家仅存的一些姻亲和故交,都在这几次洛阳政变中损失殆尽,老一辈的关系已经没用了,于镇到任沃野镇三年,依然没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于镇刚刚来沃野镇的时候,还知道笼络镇内的军主豪帅,处理一些政务。
等到于镇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已经彻底不见那些军主豪帅了,整日在镇守府内宴乐,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第三年的时候,于镇更是将自己不得返回中原的怨气,倾斜在六镇本身上。
他动辄打骂属下,对于军主豪帅们建议的事情,他就是逆着来,反正就是主打一个叛逆,就是不让六镇人如意。
今年闹白灾后,军主豪帅们都恳求于镇开仓放粮,但是于镇就逆着他们的想法,死活不肯开仓。
于镇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朝廷没有赈灾的旨意,他这个镇将也不能随意开仓放粮。
实际上,于镇根本不在乎六镇百姓的死活,他甚至将自己戍守在六镇,归咎于六镇身上,如果六镇的人都死绝了,那朝廷就不会再设六镇,自己不就能返回繁华的中原,不用在这苦寒的北疆熬着了?
从骨子里,洛阳来的甲姓高门子弟于镇,就是看不起六镇的泥腿子的。
只是于镇并不知道,在他到来六镇之前,前面的镇将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更想不到,这场击鼓传的游戏,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棒了,六镇军民的怨气已经爆炸了。
五月二十三日,几名高阙戍的函使进入沃野镇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五月二十四日,看守镇守府的护卫换上了几个生面孔,守卫镇守府的校尉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五月二十五日,镇城内的几个军主豪帅返回了自己的部落,于镇也就让他们走了,省的他们天天在自己面前哀求。
五月二十六日清晨,沃野镇的城门被打开了,士兵们冲进了城内,同时袭击了镇将府和镇仓。
看守镇仓的于镇亲信瞬间投降,但是他的脑袋还是砍了下来,成为百姓泄愤的工具,而他的身体更是被六镇饥民啃食,破六韩拔陵亲自打开了镇仓,百姓们涌入镇仓抢夺粮食。
前日离开镇城的军主豪帅们,带着自己的亲卫冲进了镇将府,宿醉中的于镇终于被惊醒了,可是他披上衣服想要打探情况,却发现守卫他的士兵都跑光了。
于镇喜怒无常,总是因为一点小错就责罚身边的士兵,也经常克扣他们的赏赐。
所以当这些军主豪帅们攻入镇将府后,这些士兵就迅速逃跑。
于镇走出院门,一边诅咒着要将擅离职守的士兵都杀了,一边想要找人打探情况,迎头撞上了手下的一名军主。
于镇平日里威风惯了,见到这个军主后立刻呼来唤去的问道:
“本将的亲卫都哪里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这名军主早已经投靠了破六韩拔陵,本来还想要生擒于镇去邀功的,听到于镇又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他这些年被欺压的记忆涌上心来。
杀了这小羔崽子!
军主手起刀落,于镇满脸惊恐的倒在了地上。
正光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沃野镇陷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