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指挥使之死!
院落之外,监天司高层,镇守四方。
三位副指挥使、老主事、以及韩征。
圣师欲传法于高柳城指挥使大人,一旦功成,从今往后,高柳城监天司,便有了一尊难以撼动的靠山!
这让周元等副指挥使,心绪澎湃,颇为欢喜。
唯独韩征,神色复杂,心中有不安之感。
昨夜大城守前来拜访时,他曾听得林焰提及,新法尚未完善。
林焰可以修成新法,是另有底蕴。
但换作其他炼气境巅峰,必然失败。
也许新法很快就能进一步改善,就算不能彻底完善,但至少能让炼气境巅峰的人族,拥有成功的希望。
哪怕希望不大,终归有修成的可能!
但根据林焰的说法,眼下的新法,对于世间炼气境巅峰的人物来说,是毫无希望的!
所以韩征知道,林焰并不是要传法。
既然不是传法,那么围住这院落,自是另有原因!
而不愿与众人直言的原因,便只有一个了!
“……”
韩征呼吸微凝,眼神万般复杂。
外界都说,无常杀伐果断,甚至杀戮成性。
但他知道,这年轻人实则是重情义的。
对于林磊一家,哪怕林焰修为一日千里,地位水涨船高,但依然没有高于云端,俯瞰众生的心态……在林焰心中,常是顾念家人。
对于极少来往的姐夫一家,林焰同样颇为关注,在前来内城的途中,多次主动询问,只恐余家误入歧途。
而对于自己这个区区炼气初境的总旗使,哪怕林焰已成圣师,依然以弟子之礼相待。
至于指挥使大人,更是林焰的第一个引路人。
尽管这些年来,指挥使大人与林焰之间的交集不多,远不如自己来得亲近。
但那是因为指挥使权势太高,责任重大,负责监察整个高柳城,应对城中各方人物,以及劫烬的存在。
而林焰对于指挥使一向是极为敬重,也知晓对方身负重任,心怀苍生,数十年来为高柳城的局势,尽心竭力。
这些年来,呕心沥血,内制同族异心,外压妖邪劫烬,临到晚年,还依然亲临前线。
本已大限将至,却仍然数次参战,从无退缩之意。
面对劫烬大老爷时,断了一臂。
协助林焰斩杀刘家老祖时,拖住劫烬高手,事后也断过一条腿。
此前面对柳尊根须蕴藏的劫烬火种时,更是身负重伤,几乎油尽灯枯。
韩征本身,已是对指挥使大人,无比敬重。
但他更加清楚,林焰更为敬重这位指挥使大人。
“……”
韩征叹息了声,握住了长刀,默然不语。
——
林焰站在房门外,眼神复杂。
在他心中,高柳城指挥使的分量,跟陆公还有韩征,是等同的。
这三位,都是他心目中,最亲近的长辈。
而这三位,也在自己成长的道路上,给予了巨大的帮助。
他们这一生,殚精竭虑,为人族而谋划,制内患,御外敌,有着跟林焰同样的信念。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内中忽然传来了声音,低沉着道:“阿焰,当我听到这四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为人族做过最大的功绩,就是作为你的引路人。”
“我或许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喊出这四句话的人,但不是第一个为此而奋斗的人。”
林焰缓缓拔出刀来,缓缓道:“历代先辈至今,都有着如你这样的人,在做这些事!”
他的刀,插进了门缝里,却停顿了下,神色复杂,涩声道:“指挥使,属下来送你了。”
“现在可以进来了。”
指挥使的声音,从内中传来,笑着说道:“我这一生,为人族而尽力,临到老来,几乎晚节不保!要是再等三天,我大约就该祸乱高柳城了!”
“你回来得很及时,正好将我这一生截断在此,保全我一生的功绩!”
“进来吧,上一次我见到的,是我监天司麾下的无常,是人族的林焰。”
“这一次,我想在临死之前,见到万世的圣师,也算不枉此生了。”
随着指挥使的声音。
林焰的刀,忽然翻转。
竖直的刀锋,挑开了两扇房门。
然后,林焰便看见了一片血淋淋的场景,比之于屠宰场,更加血腥。
整个房内,血肉糜烂,无处不在。
一块又一块的肉,贴在墙壁、地板、房顶,鲜血流淌,筋络分明,不断蠕动。
而在墙壁的对面,有着两只手掌。
右掌持着一物,形如利锥,色泽暗金,尖锐之处指向房门处的林焰。
左掌则斜探了出去,被那尖锐的一头,刺穿了掌心。
“……”
林焰握刀的手,忽然紧了下,脸上的神色愈发复杂。
指挥使肉身失控了。
神智也失控了。
却依然保留着部分的“意识”。
失控的指挥使,要用那“宝物”,刺杀自己。
维持着本性的指挥使,用左掌,挡下了锋芒,护住了自己。
“我误信外人,险些酿成大祸,好在克制住了。”
墙壁上浮现出一张扭曲的面孔,露出了极为勉强的笑容。
“不!”
就在这时,那笑容忽然消去,墙壁上的血肉面孔,森然冷冽,咆哮道:“凭什么你这般年纪,就胜我毕生修行?”
“你入监天司才几年,便能压我一生的功绩?”
“我为人族效力数十年,凭什么为你的前程,拼了半条性命?”
“我数十年间,立功无数,人族高层却将你看得比我更重!”
那面貌无比扭曲,狰狞可怖,眼眸之中的杀机,癫狂到了极致。
林焰沉默不语,深吸了口气。
但下一刻,却见那面容之上,开始变得挣扎,颤声道:“当年我也是仗着长辈提携,才有今日之位!数十年间,抵御妖邪,诛杀劫烬,已数不清有多少袍泽,为我挡下尖牙利齿,明刀暗箭!人族若无后起之秀,若不能更胜先辈,后世又何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