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书生,背着竹质的书篓站着街道中间,而书篓里面伸出两条黑色的尾巴,一双猫眼正在死死地盯着这只人形甲虫。
人形甲虫吓得又不敢动了,默默地蹲了下来。
“原来还未上牌匾,我说怎么如此难找,怡红院,我来了。”书生一声感慨,迈步走进了怡红院。
怡红院里面还在装修,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紫色长裙的肥胖妇人,手中挥舞着一块紫色香帕,正在大厅之中不停地催促着。
“我说,你们快点干,别偷懒,我们怡红院可是中城最大的风月之地,当然也要第一个开门接客,耽误了开门的吉时,你们可吃罪不起。”
这妇人一回身,就看见一个年轻的书生站在自己身后正在四处张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诶呦,这位公子,您来得可真早啊,只可惜我们这里还没有开门迎客,过几天我们这里装修好了您再来玩啊!”
书生深施一礼,“妈妈,在下听说怡红院是不归城第一风月,特来见识一二,没想到却来得早了。”
“诶呦!这位公子,看起来也是一个读书人啊,我年轻的时候啊,就你们这些读书人来得最勤,一个个说什么才子风流佳人,正气什么的我也不懂,现在可是很少见了,来来来,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参观一下,省得下回来在里面迷路,我跟你说,我们董家为了打开中城的市场,这次怡红院开张可是下了血本的,我们的姑娘可都是四大主城场子里面调来的绝色佳人,装修也是极致奢华,外面包的都是纯金的,里面可是上好的楠木。”
“楠木?”书生摸了一下楼梯扶手,道:“妈妈,这可不是楠木,而是上好的油松木。”
妈妈突然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道:“诶呦,没想到公子那么博学多才,什么木头都能看得出来,在我看来什么木头不一样,反正外面也是要包上金子的,看不出来。”
书生摇了摇头,道:“妈妈说的是,只不过,油松木易燃,还请妈妈注意防火才好。”
“怕什么?我们这里可是有温泉的哦,地下二层就是中城最大最豪华的洗浴,已经装修完了,只不过这里并不对外开放,所以今天公子也只能看看这地下一层,就是姑娘们日常训练和培训新人的地方,我们这里声乐舞蹈,吹拉弹唱,推拿按摩样样都有。”
“这地上一层你刚刚也看到了,都是些散台,挑姑娘都是在这里。”
二人顺着宽大的楼梯来到二楼。
“这里都是包厢,其中天字一号,到天字四号最是豪华的,接下来就是地字号的。”
书生路过天字一号,就见里面挤满了身穿轻纱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个坐在一张椅子上,搔首弄姿,摆出了一些羞耻的姿势,对面一个白发老者手中一支毛笔正在上下翻飞,绘制着女子的美丽容颜。十几名美貌的女子围在老者的身后,指指点点不住地赞叹。
“周爷,你给春梅画得也太好看了,一会儿给我画时,一定要比她还要好看才行哦。”
“就是,周爷,这是三十两是我的小小心意,一会儿你可要把我画得比她们两个更好看才行。”
周爷手提毛笔,左拥右抱,看着书案上的一堆银两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绝对的肥差美事,不但有钱赚还有美人相陪。
“你们放心,我周某人的美人图在北城可是很有名的,给那些富家千金小姐不知道画过多少,保证把你们一个个画得和天仙一样。”
“妈妈,这是?”书生疑惑不解。
“我们怡红院不是马上就要开业了吗?我花重金请了北城的周老先生来给我们的姑娘画些花名册,方便客人挑选。”
“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快点站好。”
房间里面的十几个妙龄女子听见了妈妈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嬉笑,站成了两排。
周老先生看了一眼一同进入的少年书生没说什么,继续绘制人像。
书生走上前去,没有打扰周先生,而是径直来到周先生身后,果然就见周先生绘制的女子美丽异常,犹如仙子下凡。但他再一抬头看向前面椅子上的女子,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回身将一旁已经画画好的取出一张,展开就是一怔,轻轻摇头又放了回去。
啪,周先生将手中的毛笔摔到一旁,沉声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理,没看见老夫正在绘制美人画像,还不退下。”
书生来到桌案前,指着正在绘制的美人图道:“周老先生,在下并无他意,只不过是觉得老先生笔下这美人图谱,是否有些太过夸张?”
周先生上一双老眼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书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粗布青衫,并非什么世家子弟,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怎敢与老夫共商书画之道。老夫当年名动不归城之时还没有你呢,你说老夫画得夸张?你且说说,老夫这美人图到底如何夸张了?”
“老先生休要动怒,且听我一言,老先生的美人图确实是书画中的上品,画中之人无论是线条,着色,神韵,皆比这位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如果是给寻常富家千金小姐绘制或是无伤大雅,说不定还会多得一些赏钱,但这既然是给怡红院绘制花名册,周老先生,如此绘制就显得有些不妥了。”
周老先生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老夫从文四十载。除了家师之外,从来没有人敢指出老夫的不是。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后生?可知。老夫就是周学礼。”
书生摇了摇头,道:“北城的学礼文堂,在下早有耳闻。周先生的大名。学文之人自然如雷贯。在下并非说先生绘画不好。而是觉得这花名册,本就不应如此绘制。”
“不应如此,那又如何绘制?美人图讲的就是一个美字,老夫生平绘制美人无数,笔下都是这么画的,未见有何不妥?”
妈妈见两人越吵越凶。急忙走上前来。道:“周老先生。您是文坛大家何必和这个刚出茅庐的年轻后生一般见识。来来来。我已经预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妈妈我亲自作陪。”
边上的一众女子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书生,敢得罪周老先生,真是不知好歹。”
众人簇拥着周老爷子离开了房间。
“周老爷子,消消气,我们怡红院的牌匾还都指望着您呢!”
周老爷子冷哼一声!带着一众美貌的女子离开了天字一号房。很快,偌大的房间里面就剩下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这位姑娘,你为何还不走啊?”如此场景,书生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