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房间,两张病床。
残存的意识让浅上藤乃知道,她这次昏迷了很久很久。
黑暗之中,茫茫的感知下,她能察觉到另一张病床还躺着一个人。
这是即使她昏迷都想爬过去,贴近过去的拯救了她的人。
现在......
她能清晰感受到吸入和呼出的空气,皮肤和被子接触的细腻,散乱的长发挠得脖颈发痒,体内血液的流动,胃里发出的饥饿呐喊,还有腹部劫后余生的舒缓以及......
发出“砰砰砰”响声的鲜活跳动的心脏。
这原来就是活着的感觉啊!
无比的美妙让她无比的欣喜,可惜这一切的欣喜若狂只能在昏迷中进行。
苏醒后也许就平静下来了吧?
真是可惜......
不过她对自己的救世主的那份情感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如癫狂那般在往后余生进行着。
“你醒了?”
携带生气的情绪所吐露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恩?我醒了吗?
在昏迷黑暗中,迷你的浅上藤乃疑惑的皱眉。
但很快她就明白这个苏醒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救世主。
“恩。”
“你是傻子吗?!”带着哭腔的怒喊,却让浅上藤乃微怒。
“这不是没事吗?”
“昏迷了3个月,你跟我说没事?”
“只是假肢断了而已,会昏迷也是假肢带来的疼痛积累下来的后果吧。”
“给我好好躺下!好好休息!”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个声音不断的响起。
浅上藤乃也因此感到比当时手术时还要疼痛的难受感,心脏就像是被勺子狠狠的挖走一块肉一样!
该死的女人!
将本该独属于她对他的情感占有,然后淋漓尽致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而后者却接受了。
亲昵的喂食,亲昵的拥抱,甚至是在夜晚趁他睡着时偷偷的亲吻他。
一切的一切,让浅上藤乃愤怒到极点。
她真的恨不得当场醒来将这个女人拧个稀巴烂!!
可惜,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
窗外下着雪。
依靠着床头眺望窗外黑暗雪景的人终于收回了目光。
“不知不觉,圣诞节又快到了啊。”
吐露怀念的低语,木林翻身下床,艰难的坐在轮椅上,用仅存的一只快要报废的右假肢推着轮子艰难行动。
慢慢来到另一张床边,凝视着躺在上面的女人那张精美又文雅的面容。
好久后,他才说出一句话。
“接下来的一年,就都靠你了......浅上藤乃。”
对木林来说,这句话是万般无奈,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欣喜若狂。
“嗯?”
似乎是错觉,木林凝视着浅上藤乃的眉毛。
刚刚好像眨了一下。
但等了好一会,她都没醒来的迹象也就不再多想,推着轮子往外走去。
不管早坂爱怎么叮嘱怎么警告,在这种容易让人哀伤的雪境下,他都想出去散散心。
就让冰冷的雪让他的心更加冰冷吧。
......
在几个月前,最大的黑道家族,两仪家丧失了对观布子市的掌控。
取而代之的是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势力作为后盾的早坂家掌控了这个城市。
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然不是那些没有身份的社畜能够注意到的。
只有那些代表权势的大家族人心惶惶,像狗一样舔着鼻子用各种方式前来讨好。
可惜,早坂家并不吃这一套。
无法套近乎的本地家族们因此不安分起来。
加上自家产业不断被打击,有的为此甚至急眼为了自身的生存呼吁所有本地家族对早坂家发动攻击,但在计划还没开始前就已经被神秘大手给覆灭,听说,那急眼的家族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家族成员都被沉了东京湾。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
以前那军阀割据般过着土皇帝生活的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成员们都变成夹尾巴狼不敢吱声,眼巴巴看着自家产业被摧毁,取而代之的变成早坂家。
久而久之。
就连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市民们都明显察觉到,观布子市变了。
混乱的风气似乎缓解了好多。
在这样的背景下。
作为以前掌控整个城市的黑道家族,两仪家宅邸内气氛无比的压抑。
家族会议室里,家主的大骂声此起彼伏,从未停过。
那些黑色西服打扮的手下们跪坐着瑟瑟发抖。
“戚!”
一个面容冷酷的短发少女经过会议室门口发出不屑的声音。
再次看见不敢有所反抗,只知道背着别人骂的父亲这样的行为,她露出嫌恶的表情。
没有任何停留,她快步走到宅邸门口。
可烦人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
迎面走来了一个比她父亲还父亲的仆人。
“小姐,您去哪?”
这个专门负责照顾她的男仆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别多管闲事。”
两仪式淡淡的回复,让男仆望而却步,只好眼睁睁看着她披上外套往外面走去。
夜已深。
雪不断的下,地上的积雪很厚。
不知道为什么。
两仪式今天睡不着,偶然来了兴致到外面散步。
“烦人的家。”
她吐出一口热气,缓缓说出这句话,像是在抱怨家里的父亲太吵让她睡不着一样。
可实际上,她是彻头彻尾的讨厌这个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家。
这个城市的变化,家族权力的削弱对她这个未来继承人来说一点都没关系。
虽然两仪家是个重男轻女的家族(这也是两仪式对这个家没有任何归属感的主要原因),她还有个没用的哥哥,但现在很明确的家族继承人就是她,两仪式。
当然,重男轻女的传统是根深蒂固的,如果不是她两仪式和祖辈一样,有双重人格的话,她也不会有继承权。
虽然她也对此很没兴趣就是了。
两仪家的血脉就是双重人格,凡是具有双重人格的子嗣都被认定为继承了家族血统。
双重人格的性格必定是一男一女,和两仪这个姓氏非常的契合,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这血脉才有了两仪这个姓氏,还是因为两仪这个姓氏,才有了这个的血脉。
所以,虽然她身为女,但有男性的一个性格,所以才勉强的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吧。
当然,以两仪式懒惰的性格,她是懒得管继承不继承人的事。
她就是一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而已。
正当她抱有这样的想法时,恰恰也是今晚这片美丽的雪景中,她再也没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