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几分狼狈,彼此紧挨,却唯独少了那个活泼跳脱的孩子——江有富,他的缺席犹如一把无形的刃,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切割开一抹不安。
江训忠一进院子,便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早已被雨水浸透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搭在了赵氏单薄的肩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深怕哪怕是一滴冰冷的雨水也会触痛到她。
而他自己,全身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前,衣襟滴水,宛如刚从河里捞起的落汤鸡。
这一幕,苏毓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感叹,这份体贴与呵护,的确像个标准的好丈夫,但与此同时,那份对孩子的疏忽与失职,又让他难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夫妇俩重回屋内,脸上却难掩疲惫与忧虑,眉头紧锁,仿佛乌云笼罩。
一整天,他们走遍了村落的每一个角落,连最不起眼的水塘边缘都未曾遗漏,却始终未见江有富的身影。
村民们的闲聊中透露,前日尚能在村头巷尾见到那个顽皮的小身影,但这两天,他就像是被一阵风卷走,无影无踪。
就连村口那总是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张家老太太,也摇头表示未曾瞧见江有富离开村子的半点痕迹。
那么,一个孩子,在这样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小世界里,能去哪儿呢?赵氏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升起,不自觉地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难道,他真的独自跑去了那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后山?想到那片丛林中潜藏的野兽与不可预知的危险,她的心如刀绞,生还的希望似乎渺茫至极。
江训忠望着窗外绵延不绝的雨幕,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心俱疲。
寻找一天未果,心头的烦躁与无助如同这雨天般挥之不去。
明明没有离开村子的迹象,却又仿佛人间蒸发,这其中的矛盾与不可思议,让他心乱如麻。
厨房里,谢杏花听到他们归来的声响,急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准备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希望能多少驱散些寒意与疲惫。
可当她满怀好意地将面条端到赵氏面前时,迎来的却是赵氏的一阵怒吼:“全是你家的丫头把我咬伤,让我病床上躺了这么久,才让我有富离家出走!要是我儿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没了!”
那话语中,充满了母亲的绝望与愤怒,眼神锋利如刀,吓得谢杏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身子微微颤抖。
江训忠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虽然饿着肚子,喉咙里却像卡着什么,食之无味。
他清楚,谢杏花与此事无关,便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温和地劝解妻子:“你先回房休息吧,一切等冷静下来再说。”
平时沉默寡言的江训忠突然出声,让谢杏花一时愣在原地,既惊讶又感激,旋即匆匆离去。
在这个家中,她学会了察言观色,避免不必要的风波。
看着赵氏那愤恨难平的样子,她心中暗想,不论江有富是否能够平安归来,大丫与赵氏之间,恐怕已埋下了深深的芥蒂。
夜幕低垂,大雨如注,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方才稍作喘息。
小村庄在雨水的洗礼下,更显生机勃勃,花木更加翠绿欲滴,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早晨的小路虽然人迹罕至,却没有过于泥泞,草尖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闪烁着微光,平添了几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