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郁看见了贺雪卿脸上的青紫,“你这是被打了?”
贺雪卿撇开脸,“没有。”
他摸了下嘴角,“撞到了柜子。”
他不愿让岑郁看见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当然宿舍里那三个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贺雪卿虽然不喜欢动手,但他看着纤瘦其实力气大,个子也高,那三个一起上也没完全压制住贺雪卿。
岑郁半点不信,他以前和人打架的时候,脸上就这样。
不过考虑到贺雪卿这人爱面子,他也没戳破,倒是中午放学的时候,去外面的药店买了点治疗跌打损伤的东西,顺便买了冷饮送给贺雪卿。
“别破相了。”岑郁说。
贺雪卿看着岑郁递给自己的塑料袋,他刚要开口感谢岑郁,就听岑郁说,“毕竟你现在的优点,也就剩下这张脸了。”
贺雪卿:“……”
他有些不自然地看着窗户玻璃里自己的反光,然后摸了下自己的脸颊,“你是说我长得好看?”
岑郁趴在后面的桌子上,他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手势,“比我差一点。”
贺雪卿笑了一下。
他其实不怎么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刘海常年盖着眼睛,看上去有些冷漠且不近人情。
他捏着手中的塑料袋看着岑郁,就发现又有人来找岑郁了。
这次是班上的其他人,男生们嘻嘻哈哈地挤在岑郁的身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篮球比赛,球鞋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贺雪卿懒得听。
他只是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又摸了下自己的脸,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
班主任当然也发现了今天班上某几个人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特地把他们四个人叫了过去。
没想到四个人异口同声,都说自己是晚上没开灯从床上摔下(撞到柜子),没人承认自己打架了。
直到从办公室出来,其中一个人看了眼贺雪卿,嘀咕道,“你还算有点义气。”
贺雪卿懒得搭理他。
这人又说,“不过你还是改改你那性格。”
“说话夹枪带棍的,谁会喜欢你。”
贺雪卿不免想到了岑郁,他想谁在乎你们这群喜欢不喜欢,只要岑郁喜欢他就行。
没想到这人又继续道,“你以为岑郁就喜欢你?”
贺雪卿立即回头看着他。
他看着清瘦,其实已经超过了185,再加上昨晚在宿舍里表现出来的神力……这人看他回头,顿时有点犯怵,他又看了眼班主任的办公室,才继续道,“岑郁就那样。”
“他对谁都一样。”
“就算今天不是你坐在前面,是其他人,他也会这样。”
“你要真以为他跟你多好,那我劝你别想太多。”
贺雪卿总觉得这人说话酸溜溜的,他仔细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在没换座位之前,岑郁好像确实是坐在他后面……
“你是嫉妒?”贺雪卿问,“嫉妒他和我一起玩?”
“你有病吧!”这人又骂,“我只是看你觉得搞笑。”
“跟条哈巴狗似的。”
“你盯着岑郁,指望他带你玩的样子,别太搞笑。”
贺雪卿冷笑一声,“你不盯着我们,怎么知道我看岑郁?”
“我想和他交朋友不行?”这话贺雪卿说完就觉得心虚,但他不管,“况且我当哈巴狗也是我乐意。”
他说着就不理这人,径直准备往教室走,却不想撞见了走廊一侧拎着水壶的岑郁。
岑郁表情有点尴尬,“……我不是故意偷听。”他举手表示,“凑巧路过。”
他准备去办公室接点水,没想到就撞见了贺雪卿和室友吵架,现在他也懒得接水,思考了下对贺雪卿说,“我声明,我没把你当哈巴狗。”
“孟越有病是吧。”岑郁嘀咕道,他也是真没明白,自己和前桌多说几句话,怎么前桌就变成自己哈巴狗了。
贺雪卿想,那是有人没当上着急了。
“小丑一个。”贺雪卿说。
他和岑郁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你周五放学有空吗?”他问岑郁。
岑郁拎着水杯,“有事?”
“应该有空。”
“那你陪我去剪头发。”贺雪卿说,“我没怎么去过理发店。”
岑郁其实也没怎么去过,不过看贺雪卿一副艰难开口的样子,他决定还是当个好人,“行。”
他对贺雪卿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
周五放学的时候,贺雪卿就回头看着身后的岑郁。
岑郁收拾完书包背在身上,“走?”
贺雪卿立即跟上。
他俩随便找了个理发店进去,贺雪卿不说话,岑郁只能和理发师沟通。
“你想剪短还是?”岑郁又问贺雪卿。
贺雪卿依旧坐在了理发椅上,他看着镜子里的岑郁,“我想把刘海剪短一点。”
“你俩还挺有意思。”理发师笑着说,“沟通还需要一个传话的。”
贺雪卿又不说话了,岑郁开口,“他社恐。”
理发店也只是打趣,见他们商量好了,就开始给贺雪卿剪头发……岑郁无聊就坐在椅子上看理发店的电视。
电视里又在报道说某个地方出现了莫名塌陷。
他们找的是一个很小的理发店,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一起剪头发,理发师也就一个人。
“世界末日不会真的要来了吧?”理发师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小声说,她一边给贺雪卿剪头发,一边叮嘱着女儿别吃太多糖果。
“就算真是世界末日,也别是我考完试之后。”岑郁看着电视说。
他发现镜子里贺雪卿没看自己的头发,一直在悄悄盯着他看——他也只当贺雪卿太过内向。
岑郁看了眼在角落吃着糖果的小女孩,然后又看了眼这条街。
这是市一中附近的一条老街。
各种店铺都有,角落里还有一家碟片店,岑郁小时候去过,后面没生意就变成了小吃店,主打一个复古装修。
电视上还在放着新闻,虽然大家都在讨论世界末日,但也没几个人当真。
那会儿正是2012年,世界末日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的日子。
岑郁看班级群里有人说话,有人问他去哪儿了,来不来打球。
【不来,没空。】岑郁在群里回道。
他又抬头去看贺雪卿,就发现对方的头发已经剪完了,大概是不太习惯没有刘海挡住视线的样子,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又看着岑郁,一副很期待他反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