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太太在胡言乱语。”
岑郁刚开始还以为他们在说裴乐筠,但听裴衡说起老太太便知道自己大概是误会了。
难不成裴家之前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你们在聊什么。”岑郁决定主动出击,掌握情报。
褚亦尘用目光询问裴衡,最后还是裴衡叹了一口气,“聊我的叔叔。”
“他在我5岁那年就不在了。”所以裴衡对这个小叔叔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自己父亲的弟弟,也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一个小儿子。
和阳气足的裴衡等人不同,他这个小叔叔刚刚出生的时候,便说体质偏弱,并且命格特殊,死后多半会成为怨灵。
裴家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老太太正心疼自己的小儿子刚刚出生便不断生病,听到这个“晦气”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裴衡的父亲比这个小叔叔大了快20岁,他去读书的时候,这个弟弟才出生,作为家里的长子,再加上裴家旁系也多,所以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猜忌,譬如老太太会不会最后把裴家的位置给这个小儿子。
等到裴衡的父亲回家的时候,他这个小叔叔也恰好7岁,虽然不至于三天两头住病房里,但也确实体质更弱,脸色苍白,并且更让裴家人感到不安的是——
这个小叔叔似乎确实能接触到那边的世界。
经常有人听到他在房间里和什么人交流,可打开门的时候,门里却只有一个人在玩游戏的小叔叔。
老太太心底惶恐,便把这个小叔叔送到寺庙里住了几年,多半是希望能保佑他健康长大。
裴衡见过他这个小叔叔几面,对方那会儿刚刚上初中,面对大哥的孩子,脾气还算不错,但直到多年后,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摸到小叔叔的手时,对方那冰冷的手,他被吓得哇哇大哭,小叔叔不知所措。
等裴衡5岁那年,他那个上高中的小叔叔还是去世了。
老太太实在不忍心,便把他的骨灰放在了裴家老宅的祠堂里。
“老太太也是糊涂了。”裴衡道,“在他走了快15年后,突然说柏峻给自己托梦,说他给自己找了一门亲事,希望老太太成全他。”
褚亦尘却没听过这个事情。
他只知道裴家有个早夭的少爷,那人生前身体就不好,且极受宠爱,当然对方那特殊的命格他们也有所耳闻。
甚至还有人私下议论,裴衡没有继承人,非要找个养子,便是因为“不行”了,而不行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小叔叔的诅咒……传闻如此荒诞,但偏偏不少人就相信这个。
“所以你们找了?”
“没找。”裴衡说,“按照老太太说的出生年月和八字,这个人才几岁,估计是江湖骗子的把戏。”
褚亦尘听着也有些道理,况且这托梦说自己要寻阴亲的事情,听着就不靠谱。
怎么看都像是江湖骗子想要骗钱的手段。
岑郁闻言也点头,“那之后你们怎么办的?”
“烧了个纸质结婚证。”裴衡说,“上面写了小叔叔的生辰八字以及他找来的那个,骗老太太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按照那边的规矩,这样好像确实不算礼成。
可不知道为什么,岑郁心底觉得怪怪的……大概因为这是一本惊悚文,多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吧?
“你还记得那个生辰八字或者出生年月吗?”
那个时候裴衡已经20岁了,这件事还是他出的主意,甚至结婚证上的字也是他写的,或许因为太荒谬,这件事他印象尤为深刻,于是瞬间便报出了那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年月。
岑郁在听到那出生年月的时候愣了一秒。
“怎么?”裴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我就是这个时候出生的。”岑郁开口。
他这话一出,灵堂剩下的俩人也是一愣。
褚亦尘急忙询问,“那生辰八字呢?”
“……不知道。”岑郁说,“一般人都不会记这个吧。”
但同一时间出生的人那么多,岑郁也不记得原文里,有提到过原主遇到过什么怪事——除了裴乐筠这人——大概只是单纯巧合。
岑郁这么想着,却仿佛听到了灵堂里那东西轻轻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他太天真。
说话间,时间已经过了12点。
褚亦尘走过去又添了三炷香,裴衡则把黄纸又扔到了火盆里,然后俩人一起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岑郁。
“吉时到,动身吧。”
岑郁稍微后退了一点,他感觉不对劲,立即准备跑,却没想到裴衡与褚亦尘两个人却好像中邪了一般,一起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人一边,然后嘴里不断念叨着吉时到吉时到,动身吧。
甚至旁边的黑色棺材也在此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掀棺而出。
岑郁暗骂一声,干脆一脚踢翻了火盆,然后顺脚就把燃烧的黄纸往裴衡与褚亦尘身上踢。
这俩人似乎怕极了燃烧的黄纸,明明只是一点火苗,却如临大敌一般往后退开。
岑郁顺势挣脱了这俩,准备先跑再说!
“回来、回来。”
“回来、回来。”
“咚咚咚。”
和催命一样,不仅裴衡和褚亦尘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就连那棺材里的敲击声都变得更大了一些。
而岑郁也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背了不知道多少人一样,脚步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最后一双手突然盖住了他的眼睛。
“小郁。”
“快跑啊。”
“别听,别看,都是假的。”
说完那声音便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那沉重的好像背了几十个人的脚步顿时变得轻盈起来,再一眨眼,岑郁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灵堂之外。
而灵堂内,裴衡与褚亦尘正不甘地看着他。
和自己记忆中一样温柔漂亮的裴乐筠就这么站在灵堂门口望着他,让他快跑。
黑色的棺材此时终于被打开。
从棺材里坐起的是一个模样阴郁的,好像蛇一样的少年,他的眼睛近乎是绿色的竖瞳,他看着岑郁开口——
‘你是我的妻子。’
‘我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