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宝解释了一句,一拍脑门说:“老子当过这么多年兵,还能保住老命不丢,那是有诀窍的,每到生死关头,我脑壳里都有神人预警的呀!
每次我都及时逃避,才能逢凶化吉,老灵验了!
这次也是等不得了,我得马上走,这里留不得!”
说着吴四宝跳下床,提起裤子,从枕头底下摸出驳壳枪,就风风火火跑下了楼,女佣人在后面端着宵夜呼喊,他头都不回一下。
“唉,迭只老鬼,真是提起裤子就勿认人了呀。”
卢文英抱怨了一句,慵懒的躺了半晌,勉强坐起身来穿上衣服,就在她起身想如厕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间屋咕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了。
“吴阿姐?吴妈?”
卢文英喊了两声,见外面无人应答,便尿急坐在屏风后的便盆上,先解了个手。
等她起身的时候,突然看到屏风对面,多了双眼睛!
这双眼睛罩在一个黑色头套里,显得分外深邃。
与此同时,一把匕首搁在卢文英脖子上,森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喊,喊一声我就割断你的气管!”
“我勿喊,我勿喊,英雄饶命呀,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呀。”
卢文英满脸惊惧,瑟瑟发抖,要不是刚解过手,现在就得尿出来。
蒙面歹徒从屏风后立起身来,原来是个身量很高的北方青年,他身穿一身藏青色中山装,显得异常干练。
“夏···夏英雄?啊,我认错哩!”
卢文英脱口而出,又马上捂住了嘴。
夏吉祥听完扯下蒙面布,森然一笑。
卢文英顷刻间手脚冰凉,她知道自己完了,对方见他认出自己,这是不想留活口的表示,便用走了调的国语,战战兢兢的说:
“夏···夏英雄,侬是来寻四宝阿哥吗?他···他刚走不久,他说他勿会再来了啦,他怕了你,怕的要死,他讲有预感你要来···”
“不要动!不准喊!”
面对这个精明老练的女人,夏吉祥不想跟她废话,他绕到卢文英身后,在床头找了根睡衣腰带,就把她倒背双手摁在床上,结结实实捆上了水手结。
这种水手结每结一次绳扣都会紧一次绳索,等夏吉祥捆完,给她嘴里塞上布团,卢文英倒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就跟死猪一样。
卢文英全程没有反抗,也没有讨饶,她阅人丰富,单从夏吉祥的眼神就清楚他心如铁石,自己无论怎么乞求也无济于事,只能求个痛快了断。
夏吉祥将她捆上后,就开始搜索房间,其实他心里很是郁闷:
自己今晚明明先一步潜伏进梅仁芳,就躲在女佣人房间的床底下,准备等着吴四宝撸完卢文英,召唤佣人端宵夜吃的时候,自己趁机上楼动手。
没成想吴四宝说走就走,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既然正主走了,夏吉祥就没再想着杀人灭口,他将楼里两个女佣一个男仆挨个打晕,准备再绑住卢文英,搜刮一番财物再走。
最近他开支比较大,急需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女人也照劫不误。
尽管他蒙着脸,可单看身高就让卢文英一眼认出来,他也只能先劫财,再杀人了。
不过动手之前,他准备先搜刮一下浮财,然后再对卢文英用点刑,逼问她隐匿的财宝都藏在哪里。
在夏吉祥眼里,卢文英这个女流氓既然和吴四宝勾搭,那也死得不冤。
时间不长,夏吉祥便搜罗了一大包金银珠玉,至少价值数千大洋,这时他发现卧室后墙有一个壁龛,可能供奉着金玉佛像。
夏吉祥便走过去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原来壁龛供奉着一个牌位,上写两行字;
吾之幼弟莫小刀往生极乐。
阿姐文英百日经文祈冥福。
壁龛下面还有放着一个陈旧的银簪,上面缠绕着红绳。
夏吉祥不解的拿起银簪,回头把床上的卢文英掀了了个,让她仰面朝上,扯出她嘴里的布团,然后拿着银簪在卢文英面前晃了晃,冷笑着问:
“你虚情假意供着莫小刀的牌位也就罢了,这根簪子怎么回事?”
卢文英喘着粗气,看了眼簪子,悲戚的用国语说道:
“唉,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小刀还是个小瘪三,在街头行窃时被把头拿住要切手指,吾恰好路过,就拔了根簪子赎了他。
结果几年后他出息了,就回来拜我做阿姐,还把这根簪子还了回来···”
卢文英刚说到这里,就听哗啦一声,夏吉祥手里的包裹掉落,金玉珠宝撒了一地。
就见夏吉祥一言不发,用刀子将卢文英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扶着卢文英端坐起来,自己则后退几步,拱手深深一拜,沉声说:
“多有得罪了,英姐,我不该对莫小刀的恩人下手,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出屋,身影一闪而逝。
卢文英呆坐了半晌,才嘤嘤的哭了起来,嘴里喃喃道:
“么想到呀,还是阿弟救了我···当年一记小善举,居然有介大的福报,看来还是要做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