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租界外滩,
呈现着光怪陆离的璀璨之光。
华灯初上,法租界的大都汇舞厅里流光溢彩,正是莺莺燕燕,群舞翩跹之时。
熙攘的舞池里,吴雅丽与夏吉祥连跳了四支舞曲,额头已经见了汗。
当又一曲节奏明快的快步舞曲奏响时,她赶忙示意身边的姐妹插上,接替她与夏吉祥共舞。
她自己则摇着手帕,退到舞池边上,拿过侍者端上来的柠檬水,喘息着吞咽几口,方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雅丽,钓到凯子了?难般看侬介么上心,介么卖力气啊?”
一个衣着暴露,丰盈妖艳的红裙舞娘,笑着走过来调侃她:
“快指我看看,是阿里年少多金的公子哥?”
“只是一般朋友啦,呒啥好介绍咯,曼丽,侬不要乱讲啊。”
面前这个打扮洋气,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舞娘与她相熟已久,她是大都汇舞厅的当红头牌,花名红曼丽。
要说吴曼丽也是大世界舞厅的头牌,所以两人经常搭伴出席一些应酬,情同一对塑料姐妹花,在杯筹交错中被大佬们捧来送去。
可是今晚吴雅丽很不想搭理她,随口应付一句,便低下头喝水。
红裙舞娘却不依不饶,依旧调笑说:“你不讲阿拉也全看到了呀,是个高个子北方佬对伐?这个男宁很难搞啊,和他浪一整夜,你会吃勿消呀!”
“红曼丽,少在这里放骚,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雅丽飙出一句国语,忿忿走到一边,远离了红裙舞娘。
由不得她不紧张,随着与夏吉祥接触日渐增多,吴雅丽感觉有点拿捏不住这个北方佬了。
以前她都是略送秋波,巧笑嫣然,就会有成群的凯子哥跑过来,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献着各种殷勤。
然而夏吉祥这个北方青年却很沉得住气,经过姑婆介绍与自己交往以后,总是不即不离,没什么过分举动,跟自己保持浪漫的纯友谊关系。
说他木讷呆板吧,夏吉祥却能礼数周全,说话得体的跟任何人打交道。
要说他沉稳老实,夏吉祥却一反常态,不再沉默寡言,没事却总喜欢往各个舞厅跑,跟各种浮浪的舞娘都能搭上共舞一曲。
哦,对了,他还会说日语和英语两国洋文,好像还懂得俄国话,而且越来越会撩骚,经常撩得那些外国骚娘们咯咯直笑。
如果吴雅丽不知道夏吉祥在市政厅工作,都会认为他是专骗女人钱的拆白党小开。
但蹊跷的是,当时民国一个普通青年,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学问的。
那时上学念书,可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如果一个青年会两国以上的洋文,那他肯定留过洋,不是有个当军阀的老爹,就是家里开工厂挖煤矿。
别看吴雅丽读书不多,但是她自认为是有远大志向的人,一心想找个隐形的富二代公子嫁了,过上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
于是夏吉祥这个疑点颇多的相亲对象,就成了她重点关注的目标。
她通过发动身边的姐妹,用群体分点蹲守的方式,探查了夏吉祥的日常行踪,发现他仅在最近半个月,就出现在租界各处高档餐厅五六次。
每一次夏吉祥都领着不同发色的洋妞,或是打扮贵气的当红舞娘,出入霞飞路红房子,凯司令西菜社,爱凯地饭店那样的高档会所。
要知道洋人酒店一晚上的消费,普通职员半年的工资都不够支付。
而且他总在外国饭店与洋妞打交道,可不是家里有钱那么简单。
所以吴雅丽得出结论:夏吉祥就是个隐形的官二代,他老爹不是省长就是市长,至少也是个军长。
自己只要锁定这棵梧桐树,自然不愁攀上枝头当凤凰。
那么怎么攀上枝头呢?
吴雅丽当然想过,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奉子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