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傅此言差矣,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下官已经审结并报刑部复核,断无翻案的可能……”
“江使君,你毕竟还是太年轻啊……”梁太傅听江时修所言,面上却愈发难看:“人证可以收买,物证可以伪造。老夫一心侍奉圣上,前些年四处戡乱,惹下的仇家恐怕也不在少数,若是有人以此来针对老夫,也并非全无可能。”
梁太傅顿了顿,见江时修张嘴正欲说话,便连忙又出言道:“老夫以为,人犯若要上诉申冤,江使君应予以许可。倘若是人犯说谎,经过核查也必然能够分辨。若确有冤情,复核一次,也可避免冤案,使君以为如何?”
江时修明知梁太傅打定了主意,寻机为自己儿子脱罪。但眼见他不顾脸面身份,甚至连金牌令箭都拿了出来,自己若是强行坚持不予复核,还不知道梁太傅之后会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与梁太傅不同,江时修内心明了,现下安州大牢、巡捕,差役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谅梁太傅初来乍到,也搞不出花样来。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倘若今日自己不答应此事,梁太傅定然不肯干休,到了那时,敌暗我明,就难免陷于被动。
“好,下官应承太傅此事,不过,太傅也要应承下官一件事。”江时修眼珠一转,俨然同梁太傅谈起了条件。
“使君请讲,老夫若能办到,一定答应使君。”梁太傅自以为得计,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本府同意梁斌递交诉状,重新调查。不过,今日他殴伤官差,喧哗公堂,还对大牢中的公人出言辱骂,本府俱是看在眼里。他如此目无法纪,这罪,本官不得不罚!”
江时修言罢,中气十足地断喝一声:“差人,给我打!梁太傅是朝廷栋梁,断也不能容家人为非作歹,梁斌不法之处,也同太傅本人毫无干系。”
拿着大杖的差役早已忍了梁斌很久,此时听江时修明确下令,立即来了精神,按倒梁斌便举起大杖开打。一瞬间,梁太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梁斌便已经挨上了打。
听着大杖砰砰地打在梁斌身上,梁太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此时他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岑泰所言江时修油盐不进的含义。可梁斌今日在公堂之上那些拙劣表演,自己即便是不曾亲眼所见,却也从差人卖力击打梁斌的表现上,窥得了这些官差对梁斌的厌恶。
“阿……阿爷……救我……”梁斌断断续续地出言哀求,却令梁太傅更是难堪。江时修此举是在打自己的脸不假,可偏偏,又是梁斌授予了他口实。今日自己在这公堂之上,办法用尽,老脸也快丢完了,终于换来个同意重审的结局。
如今梁斌已经接连挨了好几下了,倘若此时叫停,重审之事如何,尚且不好说。倘若江时修以此事为由,咬死不同意重审,梁斌这顿打,就算是白挨了。
眼见差役停手,梁斌的背上已是皮开肉绽,梁太傅不由心痛不已,掩面而去,出得州府,正打算去寻朱太医为梁斌看看伤势,但在迈上马车之前,却听得一旁突然有人同自己搭话,扭头望去,却是一名身着青布长衫的俊俏郎君。
“安州医署医监陆见,见过梁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