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崔柏修,见过江使君。”崔柏修入得屋来,见屋中一位身着绯袍,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的官员,马上叉手为礼道。
“崔大郎君不必拘礼。”江时修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拉过崔柏修:“本府早已听闻安州崔氏大郎,博览古今,足智多谋,堪称奇才。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使君抬爱了。”崔柏修道:“柏修不过朽木尔,承蒙父母、师长不弃,方得有所建树。前番得知江使君这等才俊前来,担任安州父母官。本欲前来拜会,但碍于俗务缠身,等到此时方才得以成行,委实惭愧,惭愧。”
江时修观崔柏修神色,已知他今日来意绝非如此简单。但也无心点破,便配合地继续与崔柏修尬聊起来。
“郎君才是谬赞了。江某一介腐儒,科考之时名列最末,皆由侥幸,才得以出任地方,能有个一官半职,已是感念皇恩浩荡。”
“使君过谦了。”崔柏修说着,又伸手指了指门外:“本来给使君略备了些薄礼,崔某却知使君素来在意官声清誉,便命家仆放在外面。倘若使君不弃,稍后便让家仆送进来。”
“不可,不可。”江时修闻崔柏远送礼,却是连连摆手拒绝道:“本官上任安州,并无私心杂念,只愿能够维系民生,清省刑狱,为百姓做些实事便可。不论谁人送礼,皆万不敢收。郎君心意已领,重礼却是万不敢受。”
“也好。”崔柏修听闻江时修出言拒绝,便也不再强求:“江使君清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敢,不敢。多亏了郎君抬爱。”江时修道:“郎君快请坐,且饮些茶。”言罢,江时修取过茶碗,将茶壶中的茶汤倒出两碗,分别摆在崔柏修与自己面前。
“谢使君赐茶。”崔柏修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此茶甚好。”崔柏修饮了茶,不由得赞叹一番:“较之我家中明前,都要好些,不知是什么茶?”
“当季的顾渚紫笋,三也三齐所产。”江时修据实以告,崔柏修连连赞叹。
“郎君若是喜欢,稍后我便包些赠与郎君。”江时修言道。崔柏修连连摆手:“能得使君赐茶已是幸事,又怎可贪得无厌,既饮又拿……”
饮了一会茶,江时修一直在等待崔柏修开口求事,但崔柏修却只对山水、风物肆意点评,却始终未能进入正题。
“深更半夜的,郎君跑一趟也不容易,不若与江某直说,郎君夜里拜访,所求为何?”崔柏修的讳莫如深,恰恰引起了江时修的好奇。眼见与崔柏修已打了半天太极,江时修耐心已被消磨得差不多,连忙出言问道。
“草民听闻江使君不畏权贵,心中钦佩,故而来此。”崔柏修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言不由衷,却早已被江时修一眼看穿。
“郎君不必顾虑,且说吧。若有江某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全力以赴。”
“说来惭愧。”崔柏修思索一番,言道:“先前听闻江使君不畏权贵,甚至将梁斌这等人也打入了大牢。愈发钦佩之余,却也想前来,向使君讨个便利,思前想后仍觉不妥。倘若使君为难,便当做崔某没来过吧。”
“郎君请讲。”见崔柏修终归要说出目的,江时修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先前愚弟科考舞弊,至今仍羁押牢中。姨母只有愚弟一个儿子,自愚弟入狱以来茶饭不思,饿瘦了好多。崔某便向江使君讨个方便,能否将愚弟……放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