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见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秦六娘居然在这个时节提出这种要求,登时面上便现出难色。
“不知陆医监有何为难?”崔筠乐也没想到陆见的反应竟会这么大,便连忙问道。往日之中冯既白也屡番动用权力,帮助牢中的囚犯开具证明,因而她与秦六娘两人,都以为此事水到渠成,并不需费什么周章。
“前番江使君亲临本署,清查了伪作重病,而居于单间牢房的一干富家权贵子弟。陈绍、梁斌皆在其中,崔柏远是因为调了牢房才躲过一劫。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要将崔柏远弄出大牢,恐怕并非易事。”陆见道。
崔筠乐听闻此事,一时也有些懵圈,思虑片刻,方才出言问道:“既如此,陆医监可有他法,能够让我阿兄出得大牢?”
“目下陆某也并无良法施行此事。或许待江使君清查完毕,风声过去,或可思虑一良策,令崔柏远与你母女团聚……”
崔筠乐闻言,却有些不甘地追问:“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
陆见淡淡地笑了笑:“有,只怕是难以实现。”
“陆医监不妨明言。”
“去找江使君,只要能让他松口,陆某立即便开具诊籍,放你阿兄外出就医。”陆见的话,却令崔筠乐都感到有些不自然。江时修自上任安州刺史以来,素以清正廉洁而闻名,倘若真如同陆见所言那般容易收买,自己母女俩也就不必为此而发愁了。
对于陆见这种并不切实际的提议,崔筠乐不打算回应,因而她思虑片刻,随即又向陆见提出另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疑惑。
“陆医监先前不是认为我阿兄是害死宋盈儿的凶手,为何如今却愿意与我阿母联手?”
陆见听闻崔筠乐的问话,却一脸沉思之色,好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崔筠乐见状,也不知该不该出言询问来打断陆见的思路,两人便就这样沉默着,崔筠乐只觉马车驶过很长一段路后,陆见方才抬头看着她,缓缓开口。
“宋盈儿死当日,是个雨天。次日,我到事发之处为宋盈儿烧纸祭奠,却在旁侧的山坡之上,发现有巨石碾压留下的深坑,一旁更是有两行不知谁人留下的脚印。”
陆见的回答,令崔筠乐立即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她思索了片刻,方才回问道:“陆医监莫不是怀疑,是有人故意策划了此事?”
“我疑心此事并非意外,但若是有人故意策划并施行此事,也绝无可能费尽如此心机去谋害宋盈儿。”
“难道此人的目的,是置我阿兄于死地?”崔筠乐闻言,愕然不已。
“以我的推断来讲,对方的目标,很可能便是你阿兄,但这只是陆某自己的推断,并无实证支持。”
崔筠乐思索片刻,又问道:“陆医监是否怀疑,对方有可能是崔柏修?”
陆见看了看崔筠乐:“你阿兄前番遇刺之后,我正在现场,并及时将你阿兄带走医治。事后,崔柏修曾以追查凶手的名义,问我在现场所见有何可疑之处。想来,也极有可能是想套问情况。更不用说,你阿兄若是遇难,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崔柏修。”
“多谢医监解惑,我明白了。”崔筠乐点点头,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