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祈夫人时常在她耳边念着郁娘,更是一日要往郁娘的厢房去两三趟,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郁娘。
惠娴皇后并未立即答话,从宋嬷嬷手中接过热茶,轻扬杯盖掸掉漂浮的茶叶子,慢悠悠道:“姑母,按照辈分,她本就算是你的侄孙媳妇,你收她做干孙女儿,不若多此一举。”
祈夫人蹙眉:“皇后,我认她做干孙女儿,她便是都城凌家和祈家的人,有此底气,将来不用受人欺负。”
惠娴皇后自然知道,祈夫人这话里的深意,她是想护住郁娘的孩子。这几日她与郁娘走得近,估摸也是有护郁娘之意。
祈夫人见惠娴皇后没说话,忍不住劝道:“皇后,我知晓你看不上她的出身,可你也看出来了,这孩子聪明善良,品性不差……”
惠娴皇后打断她的话:“姑母,是祖宗规矩,非乃本宫个人所愿。”
“祖宗是死的,规矩是活的。说白了,还是要看人的意思,且当今圣上也非嫡长子啊……”
“姑母……”惠娴皇后顿了顿,神色中流露出些无奈,“本宫知道你现在喜欢她,你想对她好,也无碍,只是这件事情,是本宫和宣家商量过的,无论是祖宗规矩,还是当前形势,都不容改变……”
东宫需要宣家的支持,那宣夫人提出来的要求便是嫡长子一定要由她的女儿宣若薇所生。
至于这个让郁娘怀孕以破除谣言,再让郁娘落胎的计谋便是宣夫人所献。
祈夫人闻言,心道,那宣夫人整日转着手中佛珠诵经,原来还是个佛口蛇心之人,这般恶毒的计谋,都能想得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劝道:“皇后,这个孩子是在寺庙中而来,与佛有缘,难道你真的忍心……”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惠娴皇后看向正前方供着的佛像,垂下眼睫,神色不辨。
祈夫人见状,又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同那宣夫人再商量商量,从别的方面弥补宣家,只要给的够多,我想宣家不会不同意。”
惠娴皇后叹口气:“本宫明日儿寻个机会,探探宣夫人的口风。”这态度虽然模棱两可,却也有松懈之意。
祈夫人脸上不禁挂起笑。
佛堂。
宣母为池子换上新水,又添了些水草和鹅卵石进去,撒了一把饲料,小鱼儿们立即凑过来,张嘴接饲料。
宣若薇进来时,便看到宣夫人倚着池边喂鱼的模样。
她神色顿了顿,方才走上前,压低声音开口:“娘亲,听闻那祈夫人想要认郁娘为干孙女儿。”
宣母轻轻一哼:“老人家年纪大了,倒是喜欢掺和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宣若薇试探开口,先前她每次暗中出手,都被宣母责怪一番,可现在若是再作壁上观,无动于衷,那郁娘就要傍上祈家和凌家两大世家了。
届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将变得显赫尊贵,她们想再弄掉那孩子就没那么容易。
宣若薇又道:“皇后娘娘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松动。”
宣母将手中饲料全部撒下:“那就提前收网罢。”
本来觉得佛门重地,该让那孩子多活几日,可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郁娘费尽心思攀上祈夫人,便是想找个靠山,可她不知道,这一举动也是催命符。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属于她的,她怎么努力,也枉然。
喂完鱼,宣母在无字牌位前点上两根立香,香烟袅袅升起,笼罩住她的面庞,模糊住眉目间的狠厉。
挡她女儿路者,只有一个下场。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