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婆婆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浅灵看见她比划说:
【我不知道,他任期满就调走了,我在怀民县见过这么多任父母官里,他是最亲民的,不像坏人。而且,贾峻只是一个小民,跟他没有仇怨,他没道理会害贾峻。】
浅灵点点头:“时疫一词,虽是从他口中说出,但也有可能是别人捏造的,还不能说明什么。”
最大的疑点是犯湿疹的王五破天荒地熟睡了一晚,第二日贾峻就病了。
浅灵直觉地认为,那一晚监牢里应该发生了什么。
葛婆婆忽然扒住她的手,眼底盛着泪。
【我求你,帮我查出当年贾峻遇到了什么,他为什么没回来,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不能让这件事糊里糊涂地过去。】
干枯的手布满皱纹和细小伤口,那么无力又那么执着地紧抓着自己不放。
浅灵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盖上,轻拍了两下。
“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她能明白葛婆婆的感受,因为同在那一年,她也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白发送黑发,少小而孤哀,这世间两悲也不知哪一个更惨。
苦痛无法消解,所以她们选择暗夜前行,十年不舍。
翌日,车队整装待发,浅灵刚要上车,便被不远处走来的军马吸引了目光。
她冷冷道:“跟着我干嘛?”
卫晏洵义正词严:“我要回去拜祭义父。”
他拿齐瑞津当借口,竟让浅灵无法反驳。
卫晏洵接着解释道:“我与洛护军都要去永章复命,他会走慢一点,我去过了扬州,便急行军与他会合。”
浅灵扭过脸,甩下一句“随你”,便兀自进了马车。
卫晏洵贴着马车同行,隔着车窗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你可以记我的仇,但现在你我还解绑不了不是吗?宣王已经动过手了,成王也见过了你,你身边的位子一旦空下来,他一定会安排人接近你。”
浅灵道:“能做未婚夫的人多的是,我不是非你不可。”
卫晏洵拧眉:“你找别人,万一旁人是真的觊觎你怎么办?”
“所谓的觊觎,便是喜欢。我未来的夫君,喜欢我难道不对?”
卫晏洵眉头打结,哑了一会儿,低声道:“别故意跟我拧。”
“你也别教我做事。”
“好好好,不说了。”
有一说一,有定北军相护,她归程确实畅通无阻,中途还逮着几个对家派来故意搞暗算的,一律被卫晏洵打了军棍,招供画押,然后丢进了大牢里。他们主家的账,自有清廉大官去找他们算。
浅灵连马车都没有颠簸一下。
但眼看扬州在望,洛重河那头却是派了快马十万火急来报:
“将军!朝中说成王被刺与将军有关,已经派神御军来抓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