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马斯教授的声音回荡在房子的每个角落,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觉得这声音很单调,单调至极。
刚开始的时候,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枣红色木门,忍不住猜想门后面的李景山长什么样子,此刻在做些什么......
或许,那里塞满了玻璃罐,每个玻璃罐里都生长着大簇鲜艳的霉菌......他就坐在中央,如痴如醉......
渐渐地,我感觉困了。
我努力克制着,但睡意还是悄悄地逼近了我。
整个客厅像是水浪一样,开始轻柔地摇摆、舞蹈,在我的眼里逐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扭曲。
我看到......有厚重的黑色,自四处的墙缝而起,一点一点向外蔓延,黑水一般,很快侵蚀了摇摆着的客厅,顺着墙壁,慢慢爬上了屋顶。
同时,它们也在地上蔓延......阴凉、厚重的黑色......一点一点,同时爬向了李景山房间所在的方向......
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身形一晃,我险些摔倒,但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
我一瞬间清醒过来,发现客厅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扶住我的人是章文,他用口型询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维尔马斯教授的声音停止了。
李景山所在的房间始终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们久久地等待着结果,但那房间里就好像没有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爸爸......”李乐平主动开口,“我们家的茶叶在哪儿?”
又是一阵沉默,门后面的人突然发了脾气:“不知道,不知道!不要理我,不要找我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我不知道......”
仍然是中气十足,听上去没有任何不适。
难道,他对于霉菌的狂热,和原住民并没有关系?
不等我们再做什么,李乐平默默把我们都拉出了屋子,不再去听李景山持续不断地,没有实质内容的大喊大叫。
十来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为敏感的。
“其实,我们家没有茶叶,从来没有......”他挠了挠眉毛,顺便用手掌用力蹭了一下眼睛,对我们说,“我和我爸爸都不能喝茶叶,一喝就会胃难受,所以......我们家不会有任何茶叶。
但是爸爸他,不止是茶叶......很多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他是已经忘记了,还是顾不上搭理我才随便说的......”
顾及李乐平的感受,我们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暂时由李景山去了。
维尔马斯教授蹲在李乐平面前,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安慰说:“不用担心,既然答应了你,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先容我们回去想想,查查资料,看看你爸爸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张旭有点不放心:“你家的空气质量也太差了,对身体不好的。你目前有别的地方可去吗?在事情解决前,要不要去宾馆那里暂住?”
李乐平摇了摇头,“没事,我住在二楼,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就几乎闻不到楼下的气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