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萧叶的睫毛微颤,就此醒来,那两抹澄澈的双眸也就此重新落入了林嘉树的眼中。
那抹清澈,甚至可以说是透明。那两抹空山新雨后的透明水色,不染一点尘埃与世故,仿佛初生的婴儿。
但其中却又夹杂着一抹宁静,这抹宁静却又有一种阅尽红尘红尘,久经世事的感觉,就像是观雨的老人。
而这两种感觉却并不冲突,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玄妙难以言说的魅力。
此时,两个人隔得很近,眼睛对视。但是奇怪的是,两个人却都没有出现惊慌,没有羞涩,没有警惕,更没有畏惧,只有平静。
林嘉树知道萧叶的身份,所以他自然而然不会有上述的情绪波动。如果有的话,那自然而然也只有对对方成功苏醒过来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但是,奇怪的是萧叶也同样没有情绪波动,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奇怪。
她望着面前的林嘉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那熟悉的场景,自然是那夜京城的街巷内,一位少年在她小世界调养生息的时候,站在一旁为他护法。
那位少年和此时的林嘉树一样,神色认真而又专注,眉宇之间流转着淡淡的担忧。被这样专注地盯着,往往被盯着的那个人,心中都会生出一丝被冒犯的意味。
但是,这两次,萧叶心中都没有。不同的则是,此时林嘉树的脸上并没有带着那张古铜色的面具。
要不然她真的还会以为自己没有睡醒,而是还在梦中。因为这副场景太为熟悉,熟悉到她甚至觉得林嘉树就是那位好年。
但两人之间没有尴尬,并不代表着就会永远地这样对视下去,有趣的是,最先有害羞或者紧张起来的反倒是已经知道真相的林嘉树。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石室,问道:“你醒了?”
她当然已经醒了,这个问题看上去问的十分愚蠢,但是萧叶并没有拒绝回答,而是轻声回应了一句:“嗯。”
说着,她自然而然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活动一下那早就已经被睡得僵硬的身体。
只不过,下一刻,她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了起来。伤口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疼到她喉咙中都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黑衣男子的那招刀法真的太为强大,那么它造成的伤害自然也极重。显然,这不是短时间之内,靠睡一觉便能痊愈的。
林嘉树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的眼光望着对方那道伤口,竟然还在汩汩地流淌着暗红色的鲜血。
铺在她身下的那半张外套便已经被血液给浸透了。
此时,林嘉树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有内疚吗,有慌张,有不知所措。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他便从怀里拿出那块手帕,笨拙地替对方将伤口包扎好,最后以一个有些丑陋的蝴蝶结作为结束。
此时,萧叶突然怔住了,原因自然不会是那道看上去有些丑陋的蝴蝶结。
而是那张手帕,因为手帕上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她想起来,那夜她也送给了那位少年一个这样的手帕。
这段时间以来,无数的点点滴滴都尽数回想在她的脑海里。那个被她刻意忽视掉的可能而此时出现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