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已在郡王府暂时安顿下来的风堇儿毫无睡意。
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星河。
冬日寒冷干燥,蒸发量小,天上少有云彩。
一年中的这个时候,也正是星河最为明亮可见的时候。
看着看着。
风堇儿便又鼻子一酸,想起了白日里,许悠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拒绝你的喜欢,是件让我愧疚至极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风堇儿喃喃自语说道:
“愧疚你娘了个头,不就是因为那婆娘生的比我好看,比我白,胸脯比我大,家里有钱,身份尊贵,还有那么多婢女给她干活罢了…………我也就配给她当个婢女了……”
越是看着富丽堂皇的郡王府,以及许悠和那个婆娘同住一块的房间。
她的心情就越是复杂,心里难受,难受到再也憋不住,溢出眼泪来。
“堇儿啊,还没睡呢?”
祖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风堇儿赶忙擦干净眼泪,装作无事。
但毕竟是自己的祖爷爷来着,如何能躲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更别说从白日里进城开始。
风族长就有留意她的情绪了。
“娃啊,这世上有缘无份的事情,那是何其的多哟~但有时候,却又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
风堇儿瘪着嘴道:“怎么说嘛?”
“你不妨想想看,你是因何才会喜欢上许悠的。”
“他长得好看,比娘们都要好看。”风堇儿脱口而出。
“……”风族长顿了顿,又问道,“那除此之外呢?”
风堇儿一时陷入了回忆和自我陈述之中。
“他这家伙对谁都总是一幅笑盈盈的模样,说话时而俏皮,时而正经,与他相处总不会有无趣的时候。
一身不为人知的本事尤其得多,时不时就能拿出一件来让人惊叹。
让人感觉他做起事情来尤其地可靠,好似什么问题到他手上都有法子解决。
像是咱们死命积攒都不够吃的粮食,他翻手就能从另一个世界弄回来好多好多,盐货衣服,更是吃用不完。
还有狩猎凶兽这事儿,在咱们这里向来是要拿命去拼的。
可他只拿出个会爆炸的粉粉,就能让狩猎变得那般轻易,让我们部落可以少死好多人。
他还懂得治伤救人,能够随时随地从手上变出东西,也能够将饭菜做得出奇地好吃,总之很多。
部落的女人个个都眼馋他,但他又不似部落的那些男人一样,总是闲谈不上几句话,就只想着要与女人睡觉去了。
许悠总是会含蓄地拒绝她们,然后教导她们,选男人的时候不光要看男人长什么样,还得看看自己()
。
他还总是细心,会体贴人。
有时我只是随口说了句"蚊子好多",他下一次带粮食回来,就会特意带个能驱赶蚊子,还很香的好东西给我。
还有时他看我将糖果让给娃娃们,自己不舍得吃。
下一次他就会带好多好多糖果,多到所有娃娃都有得吃,多到让我也能够吃上……”
说着说着,风堇儿渐渐哽咽起来。
风堇儿越是这样,风族长就越发地替她痛心。
叹道:“所以啊,娃,正是因为许悠是那般的好,他的见识,他的温和无不让你喜欢,可是你呢?你终究只是一个出身部落的蛮夷女子罢了,又有什么是能够让他为之喜欢的呢?”
风族长如此直接地揭露问题所在。
就如同一根针刺般,扎入了风堇儿的心,让她接受不能。
厉声反驳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我是那般地在乎他,他也总是那般地为我着想,我甚至连刀子都愿意替他挡,凭什么不能让他喜欢我?”
激动的言语催化了情绪。
哭腔更明显了。
风族长又深深叹了口气,道:“娃啊,其实你也已经明白了,明白了打从一开始,你们就压根不是一路人啊。”
最最了解风堇儿的人,莫过于眼前她的祖爷爷了。
再多的反驳都不过只是挣扎。
而真相,也才是最让人破防的快刀。
再也绷不住内心汹涌悲意的风堇儿,最终扑入祖爷爷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