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士族闭门不出!”
“府君.....”
一桩桩一件件事,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比刀剑割在身上还叫人胆寒。
最令秦颉呼吸一滞的是
“府君,郡卒丢了.....”
“什么?!”
恐惧像是块巨石压在他的胸膛,一瞬间,他就喘不上气,脑袋一晕,双腿一软,胸口一疼,竟然喷出一口血来,眼见就要倒下,好在他有恩士卒,跪地的士卒赶忙扶住秦颉。
“府君,府君,你无恙?”士卒紧张的问道。
秦颉在士卒的搀扶下,缓缓站定,望着天边的日头,他眯着眼睛,唏嘘道:“两年前,张曼成攻杀褚太守。我临危受命接过南阳太守之位,随朱将军()
平定叛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料落得这般下场,唉,你就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士卒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府君,州牧来了。”
“州牧.....”
听到这个词,秦颉变得更加萎靡了,他低下脑袋,“州牧是谁”
“陛下御弟,刘玄德。”
“刘玄德啊...我听说过他,他是位君子,是不世的英雄,在他的面前我不过一发酸发臭的蛆虫.....”
“府君啊。”
身后传来王义的声音。
在士卒搀扶下,秦颉转头望去,却见王义已经收拾好行囊,他现今才明白,方才王义不过是收拾家当,书在大汉可是极为贵重之物。
秦颉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嗓音,“王义,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府君,我可不想引颈受戮,西乡侯之弟张益德在《凉州通俗演义》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过是你麾下主簿,我也曾提醒您,奈何您不听从啊。平叛之后,府君就像变了个人,原先英勇的将军变得懦弱,沉溺于享受,不然区区一来敏又怎么能迷惑您呢?您还不知道赵慈不满您的治理,公然举起竖起反叛的旌旗,作为属官,我没有绑住您的双手,献给刘使君,就是念及你我昔日之情,你好自为之!义告辞!”
王义一番言语,让秦颉的火气再度燃起,他恶狠狠的盯着王义,眼睛发红,破口大骂:“竖子!竖子!!竖子!!!此前我用名士的礼节对待你,出行时同乘一驾马车,用粟饭时在一张桌子上,你就这么对我的!来人来人给我拿下!”
然而在场的士卒面面相觑,没有一人上前。
“府君,你有恩他们,难道我就没有吗?多说无益,义告辞!”
王义冲着秦颉一拜,正要离去。
“不行!”秦颉嘶吼道,他挣脱士卒,像是林中的猛兽朝着王义扑去。
可惜疏于锻炼的秦颉,完全不是王义的一合之敌。
王义稍稍一用力一推,就将秦颉掀得人仰马翻。
王义摇摇头,“你好自为之。”
“可恨,可恨啊!”
秦颉用拳头捶打地面,他忽然想起,“王义能逃,我也能逃啊!”
然而他刚一起身,就被士卒拦住去路。
秦颉指着他们的鼻子,气得脸红鼻子歪,浑身都在颤抖。
“尔等给我让开!”
“得罪了。”
“可恶!莫非你们都成了刘玄德的人吗?!”
......
刘备的这边与秦颉截然不同,一路上他都在与许慈和黄柱交流,通过言语初步判断两人的能力。
许慈是个典型的学者,谈论起经典来可谓是滔滔不绝。
除去刘备,若是旁人与他争论经典,即便是向朗和徐庶他也是不服气,恐怕要争个脸红脖子粗。
故此刘备初步断定,此人不适合委以重任,管理典籍倒是不错。
至于黄柱,可是给了刘备个惊喜。
此君能言善辩,才思敏捷,凡事都会一些,是个能臣干吏。
“刘使君,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距离城门不过数里之遥,面前出现乌泱泱的一群百姓,他们面色憔悴,叫苦连连。
他赶忙跳下马,扶住其中年龄最大的一老丈。
“老丈,诸位快快请起,有何冤情我必定会处理!”
老丈泪眼朦胧,他哭诉道:“刘使君,我家小儿,被秦府君拉去当更卒,去修筑城墙,谁料秦府君供应的粮食只有先前的一半!若不是来郡()
丞偷偷给予我等粮食,恐怕吾儿早就累死了!”
紧随其后一青年说道:“刘使君,俺本就劳役过,农忙时又被秦府君征发去看管桥梁!还被坑骗了百钱!”
“刘使君,秦府君商铺租子一天一个样”
“刘使君.....”
各种各样的对于秦颉的指摘有如潮水般涌来,刘备拍拍手,放声道:“诸位乡亲,听我一言,一个个来,我会让军中士卒将尔等的冤情记录下来,统一处理,不知如何?”
“好!”
先是一人应道,再是两个三个,而后所有人都点头答应。
上千名士卒忙碌起来,一半人负责记录,一半人开始煮粥,明明是场诉苦大会,竟然变得热火朝天。
乐隐发现刘备的士卒虽然不通文学,但是个个都会写字!
这还是他头回见。
不过作为别驾,他还是得提醒刘备,先进城再说,做事得分得清个主次。
来到刘备身旁,乐隐发现,刘备和徐庶竟然如同普通士卒记录着百姓的诉求。
更令他眉头狂跳不止的是,刘备竟然要给什么看大桥,守城门,扫大街这种劳役发粮食???
要知道在大汉,不涉及重体力的劳役,都是自备粮食。
乐隐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出声提醒道:“君侯,古往今来没有向您这样办事的,我等理应前往宛城慢慢处理,尤其是粮食,更卒给他们加到两石半,在下也不说什么,但是其他的徭役不必如此啊!”
“乐别驾。”刘备放下笔墨,他笑道:“我有钱,百万之巨。”
乐隐痛心疾首,“百万也不是这般乱花啊!您切莫被名声所累啊。”
刘备摇摇头,他叹道:“乐别驾,我不在意什么名声,有些事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我非圣贤,我不过是想让治下之民过的好些罢了。”
“我...”
本想继续劝谏,但是一张嘴乐隐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望向徐庶,企图让徐庶劝导劝导刘备。
谁成想到徐庶笑道,“君侯,你的字大气!”
“哈哈哈,元直的字磅礴!”
“......”乐隐无奈的摇头叹气,他知道徐庶是指望不上,他望向帮忙煮粥的牵招。
感受到老师呼唤的目光,牵招放下炊具,他笑道:“乐师,玄德本就如此啊。”
他又望向向朗,向朗似乎是故意避开乐隐的目光,他冲着亲卫指指点点,“你瞧瞧你,你看看主公...君侯的亲卫字多好啊!”
乐隐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投向王越。
王越挠挠头,“乐先生,你莫不是眼睛坏了?你看我作甚,我不过是一武夫啊。”
“唉。”乐隐双手背负,他喃喃:“罢了罢了。”
他又望向刘备。
“乐别驾,你不要再劝了。”
“非也。”
“那是?”
“使君,有什么需要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