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进去原话回禀德妃,德妃怡然自若斜斜依靠在贵妃椅上,伸出素手让宫女为之染上丹蔻,闻言轻哧一声,轻掀眼眸,“算她识趣。”
本以为林玉絮会仗着儿子宁王的宠爱作威作福,反抗她的威严,她都做好准备再加大惩戒好挫挫她的锐气了,结果那姑娘竟老老实实跪下了,是个识时务的,可惜母族势弱,又是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若不然也是个不错的儿媳呢。
殿内烧着地龙,暖意洋洋,德妃慵懒地抬起自己染了丹蔻的纤纤玉指仔细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又下了一道命令:“待会儿跪够了一个时辰,叫她去小佛堂抄经文。”
“喏。”
殿外,刺骨寒凉自膝盖上传来,玉絮长年累月的贫弱身体根本扛不住,她多次几欲昏厥,都是阿玲暗暗为她输送了内力御寒。
“侧妃娘娘,再坚持坚持,快满一个时辰了。”
玉絮脑子昏昏沉沉,阿玲分明近在咫尺,声音却又似从天边传来,根本听不清。
面前跪地的女子,原本红润雪白的面容,此刻已褪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躯在颤巍巍发抖,阿玲心疼不已,第一次埋怨德妃娘娘太过分了。
对于儿子喜爱的姑娘,正常的长辈不该爱屋及乌吗?何必如此磋磨。
若是王妃这般对待侧妃,阿玲尚敢反抗,可惜,那人是德妃,是她主子的生母,主子都不敢忤逆的人,她这个做属下的更没资格。
冷,好冷,寒意浸透玉絮的衣衫,像冰针一样直直往骨头里刺,骨髓都快结冰了。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像蒙了层纱,最后她身子一歪,倒在蓬松的雪花上。
“侧妃!”
“絮儿——”
玉絮意识彻底消失,耳边似乎有人在唤她,好像是个男子的声音,会是谁呢?
“什么?晕过去了?”
听见太监来报,德妃倏地直起身,细眉颦蹙,似是不信。
“回娘娘,是的,太子殿下已将人带回东宫了。”
德妃一听见“太子”二字,当即嗤笑,轻翻白眼,“嗤,本宫就知道这狐媚子是个不安分的,婚前一边勾着霄儿,一边与太子玩乐,婚后依旧勾着太子不放,真不知霄儿到底为何喜欢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难道就只因为脸?”
德妃鄙夷冷笑,转而又道,“也是,男人不都喜欢貌美的吗?也不对,皇后年老色衰,圣上不依旧喜爱她……”
后面的话,德妃声音渐小,身侧伺候的太监依旧听得清,他努力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须臾,德妃又提起声音,神色阴郁,“小林氏再怎么样也是宁王侧妃,太子就这么将人带走,可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将宁王放在眼里?”
“去!”德妃猛地扭头吩咐近侧太监,“去告知本宫父兄,就说太子与宁王侧妃不清不楚,让父兄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太监悄悄抬眼觑了眼近前尊贵雍容的女人,见其隐在阴暗处的双目阴翳,遂不敢忤逆,依言办事。
太监走出宫后,止不住地摇头,娘娘是真没将自己儿子的颜面放到心上,太子与宁王侧妃若真有什么,宁王殿下也脸面无光啊。
太监叹气,可怜宁王,自幼就是母妃争宠的工具,德妃从没真心为之设身处地考虑过。
德妃不喜太子,同时也不喜小林氏,这下更是将两人一起钉到耻辱柱是上羞辱,利用小林氏败坏太子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