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光线有些昏暗,赖晴空给两个灯台挪位置,叫亮些的那个靠近戚红药,剪了灯芯,心情平复一些,缓了口气,道:“药儿,你怎么回事?”
你要打发那三个嘴贱的,易如反掌,做什么杵在那给人家骂?
戚红药道:“赖姐姐,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她声音微微发颤,脸上没什么血色。
赖晴空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她很想劝戚红药在某些方面能够大胆一些,自信一些。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谁都知道自信好,有谁一生下来就愿意自卑的?
可是,能不能够做到,往往不是人自己说了算的。
有些人在某一方面很自信,又在另一方面很自卑——于戚红药而言,她对自己做天师的能力很自信,但对于自己值得被人爱这一点上,就很自卑。
赖晴空也曾拿话劝过她,一件件给她分析她的优势、优点,但依旧没法从根上解决问题。
后来,她参考着自身一些情况,慢慢想明白了:信心不是凭空产生的。
信心来自实力,而实力则需要用成功来验证。
戚红药在天师这个身份的自信,来源于她一次又一次获胜的战绩,在这些次战斗中,她对自身的能力,有了越来越深的了解,晓得自己长处,更知道自己短板软肋所在,知道在面对生死危机时,该怎么处理,也知道面对狡诈妖物时,该如何周旋。
所以她才自信。
可戚红药的那些经验,在情场上就完全派不上用途。
甚至更糟——她的情况完全颠倒过来。
赖晴空回想起她惨不忍睹的那一点“记录”:
打从认识个沈青禾,就一头扎了进去,按说两人条件势均力敌,药儿在师门、能力上还压他一头,分明是占着优势的,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竟仅以朋友身份,拉拉扯扯许多年,她那点儿小心思被人家摸了个底儿掉,人家也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底牌是一点不露。
赖晴空有时,真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俗话说情场如战场,要拿两军对垒来比的话,戚红药这相当于:
鸣金十年,一卒未发,掏空了自己给对面送粮草兵饷,结果,给人家养得信心十足,士气高涨,还没交手呢,光偷听见主帅谈话,就叫她丢盔卸甲,狼狈逃窜了。
就这种感情“经历”,叫她如何自信得起来?要她拿什么来支撑自己的信心呢?
就算有个人,在她耳边日夜不停地大喊:你是最好滴,你是最棒滴,你是一定可以滴——
她耳朵信了,嘴巴信了,心底深处,还是不会信的。
戚红药垂眸不语,似在发怔,赖晴空极少见到她这样,看了她片刻,又望向里间,声音放轻,冷冷地道:“这小子值得你伤心么?”
戚红药摇摇头,道:“跟他没关系。”
赖晴空要给她气笑了,道:“怎么没关系?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你,你不是因为他才伤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