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起身了!”
有人推搡着我,声音离我很近,一会在耳边,一会在胸口。
身上沉甸甸的,我迷迷糊糊睁眼,一大团“人”扒着我,不停用脸蹭我,动作举止黏糊糊的。
除了……谁呢?我好像从来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我在迷茫间想到。
下巴和唇瓣被舌头舔过,我浑身一激灵,无可奈何地彻底清醒了,眼前亮堂起来:最先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少年,他低下头又亲了我一次,淡蓝色的领口下滑,我先是忍不住往里头窥了一眼,眼神在两颗朱红的小豆豆上停留了很久,才抬眼注视他头上两个毛茸茸的、相当挺立的猫耳朵。
他蹭着我的脸,应该是在撒娇,语气却凶狠狠:“你是不是要饿死猫!日上三竿还不起,隔壁家的林姐姐五更便蒸熟了饭,咱家灶台现在还冷着呢!”
“明天你再这样,我可要去做别人家的猫了!”
猫尾巴卷着我的手臂,一下一下拍打着。不疼,毛流擦过我的手臂,微痒间渐发出旖旎感。我顺势抓住那根作乱的尾巴,用另一只手把放狠话的脑袋掰下来,熟练含住他的嘴。
少年的唇很软,舌头也是,只不过带着点细细密密的刺,我含住他的舌头,小刺增加了舌尖上的感触,吻和梦变得越来越真实。
唇舌相交,他的津液渡到我嘴里,甜甜的……唔?羊乳味?
哪来的羊乳?虽然记不起这个梦的前尘,但我的脑子告诉我,这个时候,“家里”应当是没羊乳的。
“你摸摸我的肚子!肚子都饿憋掉了!怎么读书!”少年好不容易从我的吻中脱身而出,颇委屈地坐在我身上,背后小尾巴翘得老高,演得正酣,压根没发现自己露了馅:“我早早起来背书,到这会还没吃东西呢......”
“嗯唔!”
我面无表情地捏住猫尾巴根,本来柔顺的毛流瞬间炸开。他咬着唇也没能压抑住那一声叫,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地扑咬着我的手臂。
“坏人!白日宣淫!不是说了不能碰那里的吗!不能碰不能碰不能碰!”
我只用了一句话就堵住了嘈杂的猫嘴。
“你喝了林姐姐家的羊乳,打算什么时候去做她家的狸奴?”
少年呆住了,嘴撅着,想反驳我。可大抵是咂吧舌头的时候又舔到自己嘴中的羊乳味,心虚得没话说,被我从身上拨下去,也只是不满地坐在榻上瞪我。
我合衣起身,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件深蓝色外衣,披上身。对着屋子里背阳的铜镜束起发冠,镜中人影模糊,看不大真切,但我隐隐约约知道,这不是古代女子应有的装束。
我行至厨间,给少年和我蒸下今日的鱼干和米饭后,出门和隔壁家阿姊打个照面的来回,更印证了我的想法。
“阿言弟弟。”阿姊捂嘴窃笑:“你家小云天还未亮,便到门口来蹲我给羊挤奶了,还好今年母羊还未下崽,不然就这几头羊,哪够他霍霍的!”
我就知道。
我心里叹气,面上无奈向阿姊作揖:“我去取银子给阿姊抵......”
羊乳腥膻,时人多不屑于此。城里的酒楼一个月也只收几盏,说是给贵人做乳酪去。城里养羊的人不少,轮不上阿姊家卖乳,林阿姊家的羊因此才常常便宜了少年,隔三差五,羊乳就能进他嘴里。
林阿姊怀里抱着要浆洗的衣裳,笑着冲我摇头,“这都要跟姊姊计较啊?你们俩是我看大的,亲弟弟一样,等你空了,找村头木匠帮我把樟木箱打了就行。”
她说的应该是她的嫁妆木箱,我脑海中浮现出几口箱子的图纸,一时了然。
“行了,你赶紧上衙门去吧!”
随着她这句话,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先是回屋同懒散的少年嘱咐了两句,然后便带上包袱朝一个方向行走,进了朱门的衙门,和同样身着蓝衫的同僚聊了些什么......
我应是女扮男装,行走坐姿都是男子做派,可具体原因是什么呢?我却想不起来了。
一路走马观花,我怎么都看不真切。
直到月上梢头,我推开家中的木门,“吱呀”一声,眼前的色彩才再一次变得真实。
具体来说,是,活色生香。
地面铺着竹席,少年光着身子趴在上头,翘挑着两条小腿,案上的蜡烛把他的脚趾头照得莹白。
两瓣泛粉臀肉间窜出来的白尾巴一半付在阴暗里,一半勾出弧度,晃来晃去,引人注意。
他正背对着我呢,不知道在读什么书,我隐约看见一点纸页颜色,不大像科考需要的典籍。
是了,能让他读得这么入迷,甚至都没发觉我回来的东西,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故意没提醒他,我轻着脚步声靠近,蹲到他身侧,朝着立得尖尖的猫耳朵吐了一口气:“蒋碎云。”
“嗯嗯?!”
他霎时吓了一跳,见鬼一般。
字面含义,少年整个人翻起来,面色惊惶,两只眼不自觉变成猫眼,缩成细条:“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趁他还沉浸在惊惶里,我顺势抄起他压在手肘下的东西。封面上赫然三个大字《春心记》,往里一翻,有图有字,荤的素的,一应俱全。
“背书?”捏着《春心记》,我气极反笑:“你不去书院说在家温读,成日背的就是这种书?”
烛灯下,少年小嘴微撅着,瞳孔复圆,逐渐畏畏缩缩:“没、没有,我也就今天看看......”
他越反驳,我越气。其实我早料想到他的脾性,对他也没抱太大奢望,只是秀才都考得中了,再往上考一级,对他不过绰绰有余。
一切都败在懒散两个字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心不再这么惯着他。
“还有,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如若要在家中露出猫尾和不着衣衫,起码得把门栓栓上!”
我几近呵斥,把少年吓得肩膀一缩。他嘴巴撇着,我很熟悉他这副模样,用更严厉的语气堵住了他撒娇的途径:“万一进门的不是我,是隔壁阿姊!或者别的人,被看光身子也就罢了,他们发觉你的非人身份,你要我们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