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萧逸,是个赏金猎人。
很难用一两句话简单概括我的经历。二十三岁的我没想过能和Ai人厮守终生,十八岁的我没想过未来会Ai上一条龙。九岁的我没想过以后会成为赏金猎人,七岁的我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以后。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会在贫民窟的黑巷里腐烂,又或者Si于醉汉与赌棍的拳脚。
——至少我人生前九年里确实这么想。
那时我还不叫萧逸。和大多数一出生就被丢进垃圾堆的孩子一样,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把我捡回去的老头叫我一,因为我是他在那夜暴雪后见到的第一个还有呼x1的弃儿。
他是贫民窟里难得有点文化的人,靠什么占卜预言骗一些钱,来买吊命的烟草与可怜巴拉的一点点口粮。他其实并不能算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cH0U偷p赌喝五毒俱全,脾气上来了也会揍我撒气。但他会把就那么可怜一小块的面包分我一点,会在暴雨的夜晚拎我躲进墙根砖瓦下。快冻Si时他会给我一卷破嗦嗦的脏棉被,快渴Si时他会给我一口漂着尘土的水。
客观点说,他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养父。
我的养父没料到我居然真能活过五岁。再后来他待我的态度稍微郑重一些,动辄打骂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串长串的唠叨。他教我识字,教我骗术与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他说这可都是保命的本事,将来我要想活着挣出这里,少不得要学会这些钻营的伎俩。
那时我还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偶尔他会在醉后对着我拳打脚踢,过会儿又扯着我吹一夜的牛b。他说他也曾是个T面人,因为一个nV人沾了赌,之后越陷越深,自豪墙陷入砖房,又从砖房陷进这片暗无天日的巷,从此烂了脊梁,再也爬不出去。
有时他说着说着会突然住口摇一摇头,接着咧开嘴冲我笑,笑一会儿却又再低头。混浊的cHa0痕顺他皱纹的G0u壑淌下,于是我看清这个男人的痛苦与软弱。那泪落在我颈后,激起一片黏滞的战栗。
“小一,你以后可不能像我这样。”他看着我,老迈的目光难得清亮,“你要T面,你要出人头地。”
……我只当他喝得实在太醉。我能不缺胳膊不缺腿顺利长大就不错了,T面和出人头地?
想太多。
再后来老头Si了,在我不到七岁的时候。具T情形我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某天早上醒来时他还没回到以往避雨的墙根下。我顺着巷尾一路m0过去,妓馆门前没有他,赌馆门前也没有他。他在酒馆门前趴着,脸朝下没声息,鼻头浸在泥水里,手边是摔烂了的一瓶酒。我从破了洞的草鞋和旧衣衫认出是他,但还没看太清就被旁人推搡着往后。
“晦气Si了怎么Si在门口,”有人骂骂咧咧将那具笨重的尸T踹到一边,“Si酒鬼,耽误我做生意。”
……惨白紫胀的脸翻出来,确实是他。我的养父终于喝Si了自己。那一刻我确定他给自己下的定论真的挺准,他的确没能爬出这片烂地,连Si也Si得像滩W泥。
……
之后我偶尔会想起他。
他教我的那些伎俩成了我维生的手段。我开始行骗、盗窃、参与抢夺,做一切能让我活下去的事,无所谓应不应该又是否情愿。我会去街上找个地方变些小魔术,趁人驻足观赏时悄悄顺走对方的钱袋。运气好时我可以靠这一单撑过一月,运气不好则会被捉住暴揍。被踩进泥水里时我也会想,想以前那些还算过得去的日子,想那夜他的眼泪与那句关于以后的嘱托。
“小一,你以后可不能像我这样。”
……可我已经没有余力考虑什么以后了。
一半的日子我在各个漆黑的烂巷里流浪,期待能找到个灯光不灭的地方将就着睡上一晚,如果能顺手讨到半屑面包就更好了。但通常事与愿违。我只会遇上喝得烂醉又急需发泄的混蛋,于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会被酒瓶砸破,身后是永无止尽的谩骂与追打。
另一半日子我则连流浪的力气都没有。贫穷与饥饿像瘟疫,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巷子里无人可以幸免。无数个夜晚我饿晕又清醒,冷汗涔涔捂住痉挛的胃,白天被殴断的骨头撕心般痛,而我躺在泥水中望巷尾漏出的一线月光,麻木地又一次想我怎么还没Si。
这就是我的童年。至于什么被其他小孩揍、被排挤、被嘲笑、被骂怪物——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2.
转机出现在我九岁那年。
某个下着雪的冬夜我再次上街表演“魔术”——其实就是准备行窃。要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颇有点费力,这一带基本都已知道有个黑发绿眼睛的小孩是惯偷,我稍稍露脸就会被立刻揍走。不过我还是找到了这么个角落,表演内容是我的天赋。
当然这是不能明说的事。我已经充分从贫民窟里的无数声“怪物”中领教了这是多么让人厌恶又恐惧的东西,所以我将它包装成廉价的魔术。我给路人们展示深蓝sE的火焰,不用什么磷粉也不用担心穿帮,省心省力又省钱。
可惜那天雪下得太大,街上没什么人,我的魔术自然也没观众。我无聊地收放蓝焰,看墙垛旁的积雪染上明灭的幽蓝。接着我注意到有人在看我——那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打扮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眼神气质亦然。
……这是个很不好惹的人。我莫名这么想。
其实他看着一点也不凶,手里也没拎什么棍子或者刀刃。但我就是觉得他很危险。也许是出于某种挨惯了揍的本能直觉。
“先生。”我叫住他,尽力露出个可怜乞儿应有的表情,“给点钱吗?”
他站着看我,视线定格在我掌心的火焰。然后他笑了,爽快地抛来一袋金币和一把匕首。
“你能把它熔断吗?”他示意我看那把匕首,手中则拎起另一袋金币,“如果能做到,那么这一袋也是你的。”
……金灿灿,叮当响。
我被从未见过的那么多金币晃了眼,接着立刻意识到他看穿了我的所谓“魔术”。但他的态度很奇怪——我没看出任何与厌恶又或恐惧相关的情绪。他仿佛对这种东西习以为常,只是想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
于是我意识到某种机会。我的心怦怦跳,目光凝在他腰间的第三袋金币上:“如果我能做到更多呢?”
他愣一下,随后笑起来。“那么这些都会是你的。”他将腰间所有袋子解下掂量,看我的眼神甚至含了细微的欣赏,“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然后我就没有再去控制我的天赋。
火焰爆裂游走,匕首很轻易地化作冷sE的YeT,但那不是终点。我看见火星翻涌咆哮,看见蓝sE的焰墙高高窜起。我看见周遭雪sE被烈焰覆盖,黏稠的黑夜被烧成透亮的深蓝。
……那是我第一次肆意燃烧,不再去想自己究竟是不是怪物又是否会伤人。我只是燃烧,将长久以来的压抑与疲惫全数燃烧。那一刻我才察觉自己原来是愤怒的,对那无数声怪物、对那些拳打脚踢、对路人眼里不加掩饰的蔑视、对自己向苦难妥协的懦弱与庸常。
我们生来就是巷尾的W泥,不知父母也无人庇护,软弱无力却又奢望生活。
——而我将我的奢望燃烧,用我唯一的筹码赌一次脱逃。
狂暴的火星一路飞扬,呼啸的火舌甚至T1aN上那个男人压低的帽檐。他沉默着与我对视,然后很轻松地抬手将我的火焰格挡。接着他笑起来,向我抛来金币的同时抛给我一句话。
“天赋不错。”他低头看我,“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
……?
“凭你的火焰,你可以g成很多事。”他蹲下身与我平视,我看清他眼角暗sE的长疤。
“你可以用它赚很多很多钱,成倍于今天我给你的这些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