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人给贺朝权摆的接风宴排面很大,宴会选址是在云珑山半山腰上的一幢别墅,这别墅之前是贺家人接待客人议事用的,后来贺凝希父亲逝去就被归置在贺朝权名下,现在被贺家人征用设接风宴。
虽说是接风宴,但实际上贺家人打着这个旗号邀请了好些来宾,光是帝都七大家族来了五家,目的不言而喻。
贺凝希是被今晚的主角“胁迫”而来的,她不喜欢这种虚伪客套的场合,本就上班累了一天又让她来这里跟他们斗智斗勇,令她深感疲倦。
她躲在角落,侍者按她吩咐端来一些吃食和红酒,吃了一会儿,便坐在那里看着一群人觥筹交错。反而她孤形吊影,像个局外人。
二叔和小叔他们为了笼络人脉,特地大摆接风宴,现在他们正陪同贺朝权左右和邀请来的客人聊天。起初本是她陪在身边的,二叔和小叔找不同的由头想要支开她,贺朝权本是不同意,是她正好不想在这应酬正中下怀选择离开。
她离开之前,贺朝权悄悄跟她说让她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呆着,不许乱跑。她哭笑不得,她哥还把她当小孩子呢?
又饮一杯红酒,见贺朝权他们还在跟同一个人在说话,时不时碰杯,聊得开怀大笑。看来跟那人的合作有戏。
突然一杯红酒洒到她身上,她骤然觉得手臂上凉凉的,穿着白色的礼服一下子遍布酒渍,她眉头紧锁,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始作俑者在她还没发话之前赶紧先道歉,“姨母,我不小心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那人说的好不可怜。
她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居然是林子清。林子清正挽着她二叔母说着话,等贺凝希抬头,二叔母见是她,便上前说道,“这不是凝希嘛,是熟人就好办了。”二叔母拿了张手帕替她擦拭了下手臂,“凝希,子清这孩子冒失得很,不小心给泼了你一身,要不你上楼去,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了吧。”
林子清委屈巴巴,“姨母…”
二叔母和林子清穿着同色系的曳地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戴着价值不菲的手镯项链,要是不认识的都以为这两人是母女呢。二叔家膝下无子无女,听闻二叔母把她侄女当女儿,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二叔和小叔两家表面上跟他们亲和,背地里没少使坏。贺凝希父亲还在时能压制他们,倒没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父亲不在了,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他们没敢撕破脸,那表面功夫仍是要做的,再加上这是打着贺家举办的宴会,闹得不愉快只会拂了自家的面子。她无视林子清脸上露出的得逞小表情,“我这样子也不好接待客人,如此,就麻烦二叔母替我找件衣服了。”
“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二叔母笑眯眯地,“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特地让人备了几件衣服,这不派上用场了。你先上楼,我让人拿给你。”二叔母招手唤来侍者带她去楼上,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那就谢谢二叔母了。”贺凝希跟着侍者上楼去了。在楼梯上她招来一个侍者,让他给贺朝权带话。
贺凝希站在房间里的落地镜子前,看着狼狈的自己。这条裙子是上次试礼服贺朝权看上的那件很多碎钻点缀的长裙,他不喜欢她穿黑色的,就自己找设计师订做了一条白色相似的。要是被他知道这条裙子被泼了酒,表情应该很精彩。
红酒是从肩膀上浇下来的,她刚才只顾着擦拭手臂的酒渍一时没注意红酒顺着肩膀漫延沁入到胸部,现在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没一会儿侍者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来了。把礼服拿进房间,锁上门,把身上擦拭了一遍才换上那套礼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才下楼。
这次她没打算再去酒会里,她路过大厅看见贺朝权在和二叔和二叔母说话,决定不上去叨扰,径直去了别墅外的后花园。
她在花园里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从那个位置能看到宴会里的大致情况。角落有些偏,要是不注意都看不到她。
贺凝希站了一会儿觉得累,直接把高跟鞋脱了赤脚站在地上,慢悠悠地吃了一口刚才拿来的甜品,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宁静。
“你这样不怕冻着自己吗?”贺凝希一惊,转头只见盛季在那里抽烟。盛季看到她马上掐灭丢掉了烟头朝她走过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跟你一样。”她忽视掉盛季强忍的笑意,“你能来这里偷闲,我就不可以了吗?”不过她是万万没想到盛伯父居然同意把盛季放跑了来花园闲情逸致。
“我可没说。”虽然他穿了一本正经的西装,仍熟视无睹地在她面前抻了个懒腰,打哈欠,“你知道我一向对这种不感兴趣,让我来这还不如让我去工作。”他往他来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个石凳,“去坐吧,我看你站着挺累的。”
贺凝希想不通,中学时代痞痞不正经的后桌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大设计师。或许是艺术家都与众不同吧。
“今晚上伯母没一起来吗?”她眼睁睁看着盛季帮她拎起地上的高跟鞋,带她去石凳那里。终于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石凳上,盛季在她身旁顺势坐下,把高跟鞋规整地摆在她脚边。
“我妈要是能来,早就不用我来了。”他无奈地摊手耸肩。
“听说你做了设计师,是做哪块的呀?”之前跟贺朝权打听盛季的事,贺朝权给她提过一嘴,但没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