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立刻哄然大笑,就连平日里最喜欢摆官威的齐昭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徐安更是尴尬,对着王贤回答道:“大人,这就是瓦剌头目,不是豚。”说完示意汉子把捆住瓦剌头目手脚的绳子解开。
刚一解开,瓦剌头目抽出堵在嘴里的布团便想要跳起来喝骂,但是因为这群人捆得太紧,时间又长,手脚的血脉早已不通,如今两手两脚都是麻的,一个没站稳,又是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顺天府大堂中间,看得在场百姓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瓦剌头目气急,刚想说话,却觉得一阵剧烈的恶心,反胃反得厉害,胃里的东西瞬间从喉咙里冲出,喷得整个人脸上身上都是,甚至还溅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大堂里立刻充斥着呕吐的腐味儿,众人纷纷退开,离得远远的。
没办法,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坏,脱下了袜子塞到他的嘴里,偏偏那个人还是个汗脚,刚塞上的时候他就想吐,但是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时候被气得忘了这件事,结果袜子吐出来之后,呼吸到新鲜空气,马上就有了感觉,这才有了如此丢人的一幕。
王贤无奈,吩咐人将瓦剌头目拖下去,又让人打扫了一下大堂,等味道散了些,才重新升堂。
这一会儿瓦剌头目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又被人带着清洗了一下污秽,现在的脸色白得吓人,用力喘着粗气,站在堂前一声不吭。
他害怕一说话,又要吐出来。
王贤见他好多了,于是再次问道:“那个瓦剌人,方才徐班头所言可是真的?”
“当然不......呕......”瓦剌头目刚想说话,反胃的感觉再次冲向鼻翼,干呕了几声才回答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买一些铁锅而已,是店家掌柜的故意刁难,想要高价卖给我们,这才发生了冲突。”
然后一指站在旁边的张覃道:“结果这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把我们一通殴打,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我早就把她打倒在地上了。”
又指了指一脸嫌弃的齐昭,说道:“后来这个官员就过来了,随便问了几句就让徐班头把我们绑了过来,还拿袜子......呕......”
他不小心提到了袜子,立刻想起了刚才臭袜子堵嘴的味道,再次干呕起来。
好在王贤已经听懂了他的话,对着齐昭问道:“可是齐御史命徐班头抓的人?”
“正是。”齐昭一脸傲然地回答道。
王贤看了一眼他那张欠揍的脸,没好气地道:“齐御史是云南道御史,还请不要忘了自己的官职。”
齐昭的士气顿时一滞。
他自然是明白王贤是什么意思,自己是云南道监察御史,的确是分管顺天府,但是旨意上有没有提及他可以随意调用顺天府的衙役。
齐昭今天的所作所为,其实属于越权。
王贤又看了看徐班头,出声训斥道:“还有你,你是顺天府的人,不是都察院的人,这一点你要记牢,若是再有下次,本官定要将你开革出去。”
话里面威胁味道甚重。
要说王贤是否有权利开革掉徐安呢?当然有,甚至不用和朝廷商量,因为徐安压根就不是正经的朝廷官员。
拜太祖朱元璋所赐,在大明开国之时,大明的官员编制就是历朝历代最少的。
以顺天府为例,在吏部的编制内,整个顺天府从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到最底下的从九品官员,再算上顺天府下辖的宛平大兴两县,一共只有二十九个编制,很显然,这么少的人数是管不了整个京师数百万人的。
所以,在顺天府各级官员便会来雇佣或者征调一些人协助自己处理政务,这些人被称之为皂隶,身份属于下九流之列,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徐安这个班头就在其中。
所以,只要王贤一句话,徐安就别想继续在顺天府混下去,只能乖乖回家。
这句话把徐安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皂隶属于下九流的贱役,而且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举,但是在民间地位颇高,每月明里暗里的收入也很不错。但是既然要做事,就不可避免会得罪一些人,尤其是京师这种地方,七品官员多如狗,勋贵子弟遍地走,王贤又是个刚直之人,徐安也曾经奉他命令抓过一些勋贵子弟,所以得罪过这部分勋贵。
他徐安在顺天府办差,属于王贤的人,这群勋贵自然不敢动他,否则就是不给王贤面子,但是如果他徐安被开革出去,那这群勋贵就毫无顾忌了,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徐安这才知道,今天的事情办错了,自己不应该听从齐昭的命令,把瓦剌人带到顺天府来,大老爷并不想管此事。
无奈错误已经犯下了,只得躬身道歉:“老父母说的是,小人知错了。”
王贤点点头,也就轻轻放过了他,今天的正事是如何处理瓦剌使团,徐安只需要敲打一下就行了。
王贤看向瓦剌头目,道:“瓦剌首领,本官问你,你在铁器店的时候可是要强买铁器?”
“没有,只是价格没谈拢而已。”瓦剌头目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事情。
王贤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转向人群问道:“铁器店掌柜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