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风尘仆仆地上了朝,见了面就立刻跪下请安。
朱祁钰手里拿着郭登的奏报,问道:“这道旨意是什么人送来的?”
信使答道:“小人只是听说,是陛下亲自派人送来,好像是个公公。”
朱祁钰点点头,又问道:“详细情况说说。”
信使答道:“昨日有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个公公前来宣旨,随身并无其他人,因此守门的兵丁就把他放了进来。”
“公公宣旨的时候小人正好在场。”
“旨意上是说,让宣府上下出门觐见。”
“只要去了就有赏赐。”
“不过郭大人没有听信,只是派了几个人前去。”
“回来之后就带来了两道旨意,一份是殿下手中的,另一份是给太后她老人家的。”
“小人进京后就直奔兵部,太后那道旨意还未送过去。”
朱祁钰点点头,道:“你先把太后那道旨意交给本王,本王会转交给太后的。”
信使道:“小人随身物事在进殿之时都交给了门口的侍卫。”
朱祁钰看向身边的王诚,王诚会意,转身出门,不一会就拿了一封书信回来。
朱祁钰打开书信看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
信中果然是写了要钱的事。
朱祁钰随手把信放在一边,对着信使继续问道:“那郭同知还有什么话让你带回来?”
信使摇摇头,道:“同知大人未有吩咐。”
朱祁钰点点头,然后突然问道:“大同城防可还安稳?”
信使这下来了精神头,声音略大,答道:“回殿下的话,大同固若金汤。”
朱祁钰又是赞许地点点头,问道:“鞑子进来没有攻城?”
信使答道:“未有攻城之举,只是听出去的人说,觐见陛下之时,林中疑有伏兵。”
群臣哗然。
朱祁钰最后这两个问题很关键,直接问出了也先的阴谋。
兵部尚书于谦站了出来,进奏道:“禀殿下,也先以陛下之名召见大臣,必是其中有诈,信使所言正应微臣猜测,幸都督同知郭登识破奸计,力保大同不失,臣请殿下下旨赏赐。”
说完还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广宁伯刘安。
刘安这会被招进京应付太后询问,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京师回大同,但是看这架势,自己估计是不用回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刘安也不愿意回去,面对皇帝一道又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很是为难。
真不用回去,那自己就少了许多危险。
朱祁钰看了看于谦,又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广宁伯刘安,心中大概明白了于谦的用意。
想了想,朱祁钰道:“于大人认为该如何赏赐?”
于谦答道:“一封嘉奖即可。”
想了想,又道:“命其独守大同。”
朱祁钰转向广宁伯刘安,道:“广宁伯,你原就是驻守大同的,对此你怎么看啊?”
刘安连忙出班答道:“郭大人能力卓绝,臣也同意于大人的建议。”
朱祁钰点点头,直接拍板:“谕令广宁伯刘安回京履职,另有任用,命都督同知郭登守备大同府,阻鞑子与大同之外,应尽心竭力,保大同不失。”
于谦和刘安同时回答道:“殿下圣明。”
朱祁钰想了想,又道:“谕令三边各镇,但凡有此旨意,必是也先奸计,诸将不可无知无谋,遇旨可以不接,只要谨守城池即可。”
杨善跳了出来,道:“微臣请问,陛下如若真的有旨意传回该当如何?”
朱祁钰看着杨善,怒道:“朝廷用将镇守各镇,乃是托付江山社稷之举,与江山社稷相比,陛下的一道旨意,何为重,何为轻,杨大人应该能分清楚吧。”
杨善继续胡搅蛮缠:“自然是江山社稷为重,然众将凡事均以江山社稷为由,拒不领旨,那江山如何能稳?”
朱祁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老家伙嘴皮子厉害,不过他也不怕,只是反问道:“杨大人是认为朝廷的将军们都有狼子野心?”
杨善立刻哑火了。
没办法,他要是说是,那以后必然成为武勋们的眼中钉,虽然土木堡之变中武勋死了不少,但是武勋一系仍然还是很强大的,对于文官集团可能力有不逮,但对付他一个右副都御史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如果说不是呢?
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既然没有狼子野心,那武将们自然会领旨,就不会发生拒不领旨的情况了。
杨善想了想,答道:“回禀殿下,臣当然认为诸位将军是忠厚之人,但是......”
他刚想来个转折继续说,朱祁钰就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诸位将军可信,那就退下吧。”
杨善只好退回群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