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扯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阿舅,怕黑的人该怎么克服?”
刚刚王家人把她关进暗房,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她头皮一阵阵发紧。
仿佛回到了被剥皮那天。
动手之前,一直让她身处黑暗,在她被黑暗压得撑不下去时,给她一盏灯。
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皮被剥,越惊恐,皮肉越好剥离。
刚刚她也同样害怕,一度感觉要撑不下去,好在乘云找到了她。
苏澜靠在软榻上,闭眼。
一只手轻轻将她眉间褶皱抚平。
“不怕,以后我会给你点灯。”
苏澜艰涩点头:“那您一定不要忘了……”
“不会。”
谢珩想,就算有天他不在了,死了,他也会提前为念念寻好点灯的人。
见苏澜闭着眼,知晓她这时睡不着,如此无非是不想面对他。
幼时,她若是受委屈,总会第一时间找他诉苦。
有次她同人打架,老头子罚她写字,她跳窗逃出府,一路跑到国子监。
国子监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允进入,好在他那时有些虚名,门房找到了他。
一见他,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说他们骂她克死阿母,她才打人的。
以一敌三,竟还打赢了。
可如今她只会回避,生怕他看出她受了委屈。
“我带你去找药老。”
苏澜摇头:“不用,做戏做全套,我这脸就这样几天吧!还得装聋。”
如此,那王阁老便没法追究王佳南废掉一只手,左右一耳和一手也算公平。
小姑娘在替他打算。
谢珩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小团子长大了,都想着保护他了。
“那回听风苑吧!”
苏澜摇头:“我要给人检查腿伤,还要给冯老推拿。冯老刚做大掌柜,每日都要跟我交代。”
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冯庆回去肯定会说,见不到她,冯老会担心。
还有就是她的好父亲。
王阁老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扔了女儿,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带着苏家人溜了。
她还得找苏大强,这些不听她话的护院,一个都不能留。
谢珩静静看着满身煞气的姑娘,放低了声音:“有螃蟹。”
苏澜猛地坐起,一扫面上阴霾,容光焕发起来。
“我能吃?”
谢珩看她这样,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柔声说:“能。”
“真的?不是唬我?”
谢珩郑重点头:“不唬你。”
苏澜笑弯了眼:“行,那您可得说话算话,到时候不能管着我。”
这是被管出心理阴影了。
“可不是吗?”苏澜抿抿唇,“你们都看着我还不够,最后干脆禁了螃蟹。”
说完还觉不够,又加了句:“苏家的螃蟹都给王妙希吃了。”
说这么多,都是螃蟹。
谢珩笑了笑,给一点吧,不然小孩儿都要馋哭了。
苏澜见他笑,立马扶摇直上:“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螃蟹了,阿舅,管够吗?”
谢珩想她如今年长了,该是不会吃寒凉的就闹肚子,便应了声嗯。
京都不产螃蟹,多数都是楚地进贡来的,自然稀罕。
苏澜高兴得想打滚儿,却忽然感觉下身一热,似有热流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