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让她趴伏在床上,拿了块纯白纱布递给她。
“咬住,开始行针后你便不能再动了,再疼也得忍住。”
苏澜郑重点头。
一针入秉风,
二针入天宗。
三针入魄户,
四针入神堂。
五针入魂门,
六针入阳纲。
七针入命门,
神鬼也惊慌!
第一针开始,苏澜就觉得似有什么割开血肉,一寸一寸地戳进身体中。
接着是热血滚落。
鲜红的、腥甜的、浓烈的……
剧痛灭顶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她双手死死握着,脖颈与手背上的血管皆竖立起来,咬着纱布,低吼出声。
但身体却未移动分毫。
“念念!”
谢珩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情形骇住。
他没有阻止药老,只是朝那个满背皆是鲜血的少女奔去。
他单膝跪在床边,将苏澜死死握着的手包裹住。
“念念,别怕,我在。”
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仿佛那针戳的不是苏澜的身,而是他的嗓,他的魂。
苏澜眼角猩红,在看到他的一刻,落了滴泪,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可谢珩却明白,她说了:阿舅,我好疼。
谢珩心中一悸,低头将下巴贴在她发上,轻声说:“念念,这样会伤到自己,来,握着我的手。”
那死死攥着的手缓缓松开,细白掌心里皆是伤痕,谢珩小心翼翼地握住。
苏澜疼得呜咽。
谢珩心若油烹。
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药老动手将针一一取下。
“念念,念念……”
谢珩将她的衣衫拉上来盖住她的背,又将她汗湿的发丝拢回耳后,低声唤她。
苏澜有气无力:“我没事……”
见药老拿来止血药水,谢珩直接接过,“我来。”
药老见他面容依然儒雅,只是眼神冷清,有些心虚地解释:“这个针就是过程痛了点,但效果真的好噢!”
“那是针吗?”
“叫小针刀,和针同宗同源,见效……”
“出去。”谢珩眉目压着,不太能看出情绪,只多是让人觉得他不大高兴。
但药老却片刻都不敢停,赶忙溜了。
笑话。
那可是谢容与,出了名的涵养好。如今都压眉了,他不跑,嫌命长吗?
“让逐星来吧!”苏澜意识模糊,却记得这伤让阿舅处理不妥。
谢珩没强求,唤逐星进来,自己退到门外,见药老在庑廊下候着。
“爷,我叫您爷成么?您可别怪我,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提前说了,您能舍得吗?”
谢珩:“那现在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旁人受了惊吓也没见你扎得这么凶。”
“受惊吓的叫惊脉,只有身上有邪气的才叫鬼脉。”
谢珩:“邪气?”
“我昨日也说了,我也不能确定她到底冲撞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身上不是有邪物,就是她自己……”
“讲。”
药老神情严肃:“可能她自己就是邪物。”
“原因。”
“只能肯定是恶因造成的,惊吓、虐待、生老病死、爱不得、怨憎会、五阴苦,都有可能。”
“这种人多霉运,多血光之灾,您金尊玉贵,还是离她远一些好。”
“这话你给本院烂在肚子里!”谢珩语气冷戾,“我家的小孩儿自有我护着,霉运和血灾也自有我来挡。”
药老震惊,却不敢质疑,躬身行礼:“药部上下必竭尽全力,医好姑娘。”
听了这话,谢珩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姑娘今晚会有些凶险,她体内的不正之气,会意识到危险,进行疯狂反扑。”
谢珩没回应,只是捻起腕间佛珠,半晌后方道:“可有把握?”
“此针是凶险,但您乃天命之人,福泽深厚,您守着,定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