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平郡离京有几个时辰的路程,沿途是荒郊农田,还有散落的农家小院。
处处透着生机。
醒来不过一天,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此时见到这般场景,苏澜只觉轻快。
到田庄时,天已然黑了,又赶上急雨,即便穿了蓑衣斗笠,苏澜也被淋湿。
庄头姓张,已经接到消息在庑廊下等着,见来的是个小姑娘,一颗心才回落。
“东家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咱们这十年九旱,这么大的雨,可是几年没见了。”
苏澜听出他苦穷,没接话。
“姑娘想必也累了,不若先用饭,饭后再问话也是可以的。”
已经入夜,张庄头留下确不方便,苏澜让他把账册留下,明日再问。
张庄头离开后,苏澜去室内换衣服,长夏抱怨张庄头看起来不太实诚。
苏澜正欲回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接着是逐星的声音:“小崽子,敢偷看我家姑娘,信不信戳瞎你狗眼!”
门外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儿,一身破烂,脚上连鞋子都没有。
苏澜:“你在偷看什么?”
“呸!”
男孩儿见挣不开,冲着苏澜吐了口吐沫,好在苏澜躲得及时。
“找死!”
逐星脚上用了力,男孩儿顿时惨叫起来。
苏澜示意逐星停下,冷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不回答我就报官,你会吃牢饭。”
男孩儿红着眼睛,怒吼:“我知道你是谢家的管事,你们别仗着有钱就作恶,快还我姐姐来!”
“为何向我讨要你姐姐?”
“你们今年又涨租,我家给不上,就抓了我姐姐抵。”
“现在是几成租?”
“八成。”
外祖父说过,租田的都是可怜人,谢家田庄一概只收四成租。
苏澜沉着脸:“我是这庄子的东家,只收四成租,你把知道的细细跟我说来。”
男孩儿叫阿福,把田庄的事说完,已经是后半夜。
夜已深,苏澜却毫无睡意。
她翻看账本,发现田庄每年都在亏损,有时天灾,有时人祸,和阿福说的并不相符。
想来这账本是糊弄她的。
明日雨停,她要去田上看看,问一下租地的农民,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亮,她叫了张庄头来,让他派人带自己去田上,张庄头爽快地答应了。
她在田边走了很久,也没人愿意同她说话,农户见了她像避瘟神一样。
果真如阿福所说,张庄头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这些人不敢跟自己说话。
苏澜让长夏拿了几吊钱,在田梗上撒。
捡钱了!
农户立刻蜂拥而上。
待抢完铜板,又发现长夏捧着一捧金灿灿的金豆子,惊得睁大眼睛。
“我们姑娘是田庄东家,你们谁回答一个问题,姑娘就赏一颗金豆子。”
重金之下必有勇者。
很快苏澜就将田庄几年近况了解清楚。
她赶回田庄,命逐星立刻提张庄头来见,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