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十六年春
那天上京下了很大的雨,大的看不清远处的山
远处朦胧中似有一行人正朝着时晏清这边来,时晏清穿着蓑衣,斗笠遮住了眼睛,雨顺着斗笠流到了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史老太师走前给她写了柬帖,如今却连珉王府的门都没进去…
朝里因为史家的事折腾了好几天,多数人都觉得祸不及史家,不过是少年人考不上功名,把带有皇帝名讳的酸诗趁着史老太师上朝时扔进了太师的车里,太师又并未看诗中有何不妥,便扔在了那上朝必经之路上,后被一个四品官魏梁捡起,看了诗上内容,惶恐不堪,禀了上去,且这诗已经在民间流传开,人言可畏,说是当今圣上科举舞弊…更有甚者说出了治国无方的话,皇帝盛怒,但太师跟这起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告老还乡
她站在珉王府的门口,只有几个府兵在门口站着,宝撵越来越近,门口两位府兵对了下眼神,走过前去,一脚踹在了晏清的腿窝上,她被这突如起来的举动,弄得踉跄在地,“见了王爷还不跪下”
宝撵恰恰停在了她面前,眉上挂的雨滴也随着这动作掉下几滴,晏清看着地上水洼里泛起小小涟漪,咬紧了牙,立在宝撵旁的护卫只当她是自己跪下的,手扶上刀柄,问“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史太师柬过来的”晏清站起来说,那两位府兵看他衣着,只当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敢挡珉王府的门,才有那样的举动,此时二位府兵算是后背发凉了,那居然是珉王将来的幕下之宾
斗笠挡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庞,让刚刚发问的人有点拿捏不住,正欲掀开矫帘,里面的人冷哼一声,雨声将他这一声盖了过去,晏清只听到:
“朝上如今哪有什么史太师”
“你?又算什么?”
他说的轻蔑极了,说着便掀开轿帘,便看见只穿了一身蓑衣的人就立在她轿前,看不清楚面上神色,雨已经打透了蓑衣,头发在背后披着,还未加冠的臭小子,杂乱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实在看的他心烦意乱
这几日民间流言四起,许多落榜的举子也因着这个缘由大肆宣传,是朝中科举舞弊而不是自己未未静心苦读寒窗,皇帝最在乎民间声誉,故而这两日心情也阴晴不定,就因处理她口中的史太师一案,牵连人数太广谁都定不下来,萧长卿已经连着几天在宫里宿着
旁的人拿来了伞,萧长卿才下了轿,听着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他转头看向了扶着刀柄的人,示意给晏清也撑上伞
晏清发觉头上撑上了伞,没有雨滴流了下来,她缓缓抬头,撞上了那人审视她的眼神,晏清缓缓开口说:
“小人自请做殿下入幕之宾”
萧长卿正垂眸看她,他忽然觉得这人有趣的厉害,有股看不起他的劲儿
一个还未加冠的臭小子,眼眸沉的就像是滴在纸上的墨,再染不进去别的颜色,他突然想看这人骑马蹴鞠,做些孩童该干的事,这么一想,嘴角就挂上了难让人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