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旁,面对着荀谌的杀意,袁绍笑了。
伴随着剧烈的情绪起伏,袁绍的脸色都红润许多。
袁绍让身前一众甲士散开,只留下了审配一人。
“我就在这里,友若,你要怎么杀?”
神弩手藏在暗中,不止一个,只要荀谌走上前几步,立马就会殒命。
荀谌挥了挥袖子,双手负后。
面对危境,只是淡然道。
“昔日讨董之时,本初曾言若大事不辑,则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今日,本初还是这么想的么?”
袁绍面色一沉,面对风淡云轻的荀谌,心中不觉得有些慌乱。
“自然!”
“官渡一败,何以为济?”
荀谌的一句话,似乎点燃了袁绍心中的火焰,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何以为济?”
袁绍大笑出声,双手摊开,似乎要将天地都包裹住。
“凭我儿袁熙现在是幽州牧,振臂一呼,鲜卑、乌桓之众俯首听命,可得万骑。”
“凭我儿袁谭是青州牧,得山海渔盐之利,岁入亿万,可造军械、甲胄、战船无数。”
“凭我外甥高干是并州牧,阻山河之险,拥河东之饶,北结匈奴,南拒群贼,为霸业之干城。”
“凭我手中的这座邺城,尽得河北之膏腴、燕赵之精兵!”
袁绍看着荀谌,一字一句道。
“假以时日,必可复得昔日之势,南向而争天下!”
与激动异常的袁绍不同,荀谌只是淡然的笑了。
“袁氏还有机会么?”
审配听了这话,怒道。
“你什么意思?”
荀谌看着袁绍,自己这位老友的脸庞,激情过后,对方脸上的红润之色正渐渐消退。
“袁熙宽宏而不明,虽得鲜卑、乌桓之众,不能尽鲜卑、乌桓之力,坐拥精兵,早晚被小人所趁。”
“袁谭勇猛而无谋,郭图、辛评之徒,构羽为奸,糜竺、糜芳之辈,贪利于外。袁谭不能制,反被所欺。治乱无道,为逆有常,居一州尚如此,何况于天下乎?”
“高干庸人尔,能居一州之地,不过仗袁氏之声威。袁氏不存,此辈安有二千石?”
荀谌说到这里,袁绍的脸色变得苍白,本是平复的气息,剧烈的涌动,又咳嗽起来。
审配察觉到了袁绍的异常,愤怒的嚷道。
“住口!”
荀谌一笑,停了自己的话语,一副任君采撷之态。
“本初还要听么?”
袁绍佝偻着身子,望着荀谌,气息越加粗重。
“说下去!”
“本初坐拥邺城,的确得河北之膏腴、燕赵之精兵。只是,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荀谌的话,血淋淋撕开了袁绍心中最为恐惧的地方。
“官渡一败,河南人心尽归许昌,偌大的汝南袁氏,分崩离析,如今只剩下你父子几人,苟延残喘。”
此话,勾出了袁绍心中最痛苦之处。
“住口!”
“许攸叛,田丰死,沮授亡,十数万大军灰飞烟灭,多年积累付诸一炬,你如今身边的人,还有几分心气,欲随你南向而争天下?”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