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了结
方家。
方临迎出门去,看向这位李公公,白面无须、三十多岁、身上有着一股香露的气味。
‘因为太监去势,多有漏溺,大概是遮掩异味。’
他如是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异色,保持着真切笑容,不动声色塞过去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李公公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李公公将银票收入袖中的同时,一撇一捏,估算到数目,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又抬头盯着方临看了看,分辨出这话真心,笑容更真诚了些,还了一礼:“方指挥使客气!”
若是这一幕让颜时登、马、邵、段三家家主看到,恐怕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近些时日,他们对这位李公公赔着小心,没少给孝敬,可这个死太监的态度,仍是让人牙痒痒,恨不得打死,可面对方临竟然知道礼数了。
这背后自然有原因,这位公公能让魏忠贤派遣过来做事,自然绝非傻子,颜时登、马、邵、段三家对他的态度,乃是既畏且厌,他岂能感受不出来?如此怎会给他们好脸色?
更何况,这位李公公也发现了,颜时登、马、邵、段三家,骨子里就是贱,只要自己摆出这副难伺候的样子,对方反而会愈发赔着小心,连给好处。
方临前世学过心理学,对太监有所了解,这种人身体残缺,大多对权、钱有着极为强烈的执念,同时心理敏感,故而早有心理建设,表现出认可、尊重,这种态度的不同,自然让李公公态度也是不同。
当然,换一个平头百姓,这种认可、尊重一文不值,也就是配上方临的身份地位,才有效果。
‘我的锦衣卫指挥使,不过虚职,有名无权,这位李公公对我如此,恐怕态度方面只占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魏忠贤有过吩咐?不然,大概也会将我如颜时登、马、邵、段三家一样,当作肥羊来宰。’方临如是想道。
事实上,他所猜不错,这位李公公离开京师之前,魏忠贤有过叮嘱,对方临客气些,莫要怠慢了。这般魏厂公亲口吩咐的事情,这位李公公哪敢轻忽?
至于魏忠贤为何如此吩咐,一则,洪泰帝临终前,托魏忠贤对方临照看,不得不说,魏忠贤对洪泰帝还是极为忠心的,记着这话;二则,之前魏忠贤试探,索求肥皂秘方,方临表现识趣,这就让对方很是满意。
这边,李公公本来将一千两银票收入怀中,可突然想到魏忠贤的叮嘱,又看到方临诚意的态度,咬了咬牙,忍痛退回五百两。
他觉得自己能退回一半,已然是很恩义了。
方临见到对方的举动,微怔了下:你说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要么全退,要么不退,退一半不是里外不是人么?
不过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太监身体残缺,所追求无非权、钱,这种对银钱的贪婪、占有欲是极为强烈的,如今能给他退回一半,已然是极为亲近的表现。
‘我似乎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方临暗自好笑,却是又强硬塞了回去:“李公公,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李公公紧紧攥住银票,又推过来:“那怎好意思?”
“李公公再客气,就是磕碜方某了。”
“哈哈,也罢,我听方指挥使的产业做得极大,想来不缺银子使唤,那我这就收下了。”
李公公看着方临,越看越满意:“方指挥使,我这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你不是将肥皂秘方买给魏厂公,我此行过来,魏厂公托我带回去一些这方面的匠人。”
肥皂秘方,早已通过锦衣卫渠道传至京师,魏忠贤索要匠人之举,想来是为了加快进度,尽快投入生产赚钱。
秘方都给了,方临自不会吝啬几个匠人:“此事简单,我这就吩咐下去,找肥皂生产的优秀匠人,等李公公离开时,一同带去。”
“好,那就谢过方指挥使了!”
李公公颇为高兴,此次出京,魏忠贤吩咐了两件事,一是接收范家资财,二就是带回一些肥皂生产工人,如今这两件事都是完成,那这途中途收取的好处,就能安心吃进肚子了。
‘要说香露、肥皂产业,的确京师才是最大市场,那里王公贵族数不胜数,汇聚了大夏最多的有钱人,可惜没有强大背景做不了这生意,以如今我的身份地位都不行。’
方临暗暗摇头:‘罢了,得不到的东西,给了魏忠贤也就给了,何况人家也不小气,给出的买秘方费用不低。’
“对了,魏厂公托我带句话,方指挥使可愿去京师为官?”李公公问道。
这也是魏忠贤吩咐的,若是方临识趣,可以给个进京做官的机会。
“多谢好意,不过方某自在惯了,实在不愿背井离乡,只能辜负魏厂公好意了,还请李公公在魏厂公面前分说一二。”方临婉拒道。
且不说如今才拔除谷家、范家两个钉子,将淮安经营成真铁桶一般的大本营,他疯了才会去京师,只说通过魏忠贤去京师做官,将来万一魏忠贤倒台,必遭清算,图个什么呢?
“好说、好说。”李公公也没强求,魏厂公早已吩咐过,方临不愿就算了。
正事谈过,方临与李公公就是闲谈了,打听一些京师事情,又留了顿饭,将对方送走。
至于,方临本来打算,只要李公公提及这次救灾中、将难民运往海外之事,就贿赂掩盖过去的,可自始至终对方提都没提。可能在这位李公公看来,不过一群泥腿子,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是,如颜时登、马、邵、段三家都全没在意此事,就更不用说一个太监会有此等眼光了。
……
送走李公公,方临知道淮安决堤之事,至此算是画上了句号,回想始末:颜时登急功近利,开发城外沿江那片区域,又碰上极端气候,让城外决堤,最终,谷家、范家背上了这口锅。
他比其他人都明白,在这件事上,范家最是无辜,不过,那又如何呢?你说你冤枉,比之岳飞的莫须有如何?
‘淮安之事,说到底还是朝堂政治斗争的延续,牵涉到政治斗争,对错本身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