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虚灵的信息非常感兴趣。方便把她请出来聊聊么？”
“请稍等，我问问她。”阿环闭上眼，几秒后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阿雅有些怕生，不肯出来。”
“那……行吧。”于谦罗没继续问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于谦罗暗自想道：“她这说辞和我接触的超凡理论完全不兼容。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简单直接得要命，容不下她说的那些玩意。不是谎言就是幻想。”
“说起超凡者，我也有些好奇。”阿环打破沉默：“千罗先生每次处理魔物都很干净利落，但是几天下来，使用的手段一直是光剑光衣两样，甚至生活中都是如此。这和我之前见到的超凡者完全不同，他们虽然能量强度不高，手段倒是五花八门，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是野路子。”于谦罗恍然大悟：“我直接把目前的主流理论告诉你好了。”
这个世界的魔能本质上是一种许愿机，能跳过所有行为，把思想直接转化为现象。
如此方便的机制，好处自然不必多说，但也存在致命的隐患:既然超凡者一个随意的念头就能制造物理现象，那某些令当事人追悔莫及的祸事也就不可避免。
——毕竟人类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父亲教训贪玩的孩子，孩子的心中生出几分怨气。本来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一点小情绪撑不到第二天就散了。但孩子若是未经训练的超凡者，那怨气便可能不受控制地化为利刃，夺走父亲的生命。
另外，因为噩梦误杀枕边人，也是时常有之的案子。
因此，这个世界的超凡者在觉醒后的首要任务，就是自我约戒。舍弃无所不能的幻象，分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然后把教条刻入大脑，写进本能。
约戒的方式没有定数，存在三种主流思路，进而发展成战法牧三条道路。
法师选择认知世界。
他们用逻辑约束自己，活用感知场观察客观世界，分析自然现象。能够被理智解析的部分，便形成固定模式的法术，甚至能写成文字，让其他一知半解的法师照猫画虎地用出来，而想不明白的那些就无法使用。
这也是最接近科学，传承性最高的道路。
牧师选择虚构神灵。
神决定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们只要服从即可。不过这是狭义的牧师，教廷里那些白袍们使用的定义。在广义上，则不仅限于单薄的神明，牧师其实是虚构了足以说服自己的整套世界观，并把行为局限于世界观所接受的范畴。
基本上高等牧师交流起来都不太容易。因为他们的常识和普通人天差地别，魔怔人似的。
战士选择自我暗示。
这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接近魔物的方式。直接选几个招式固定下来，之后就一辈子在这几招几式上精进，其他的一切可能性全部舍弃了。
甚至在古代，战士流行过一种分支，他们追求武的极致，只留下唯一一种技艺，如拳脚，刀剑，枪棍。除此之外的所有，统统舍弃，不再留念。
他们因此获得了相同水准下最高的能量强度和直接战斗力。在正面战斗中，无论法师牧师如何挣扎，战士只需踏步，前冲，手起刀落，轻易便能割下首级，赢取胜利。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于谦罗讽刺道：“无论如何，坐在台上指挥的还是那帮穿长袍的家伙。战士再强，也不过是刀剑和器具罢了。”
阿环并不赞同于谦罗的观点，但她没有反驳。她的注意力被一种可怕的想法吸引，不再有余力关注别的细枝末节。
“这种解释……是正确的吗？”她问道：“是已经得到证实的结论吗？”
“耶萨博格的人提出来的。”于谦罗干掉了最后的汤水，这下没法再添肉了：“他们为这个理论发表了一篇巨长的论文，而这篇文章又引用了十几篇同样冗长且晦涩的论文，所以其实能读懂一手证明的人不多。”
“但是这套理论能被当成主流解释写进勇者训练营的通论课里……我觉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是么。”阿环忽而笑道：“总之，感谢你简单易懂的说明。”
这番谈话过后，阿环显得有些沉默。
但当次日的阳光落在冰屋上时，她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千罗先生。”阿环拍拍小手，笑道:
“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