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虽然身受兵部尚书于大人器重,但你也要明白一件事。
这大明,乃是朱家的大明。”
推杯换盏间,黄克己看似不经意,对着贺云说出了这句话。
“黄大人,何以教我?”贺云问道。
黄克己捋了捋胡须,笑道:“我年轻时也如贺大人一般,自信一身武艺何愁没有施展之地!
可惜......我方才虽然借酒调侃石帅,可若是没有石帅,这镇守总兵的位置,怕也轮不到我来坐。
功劳再大又如何?难道拿着赏赐的金银锦缎,去乡下置办些许土地,再娶个听话的媳妇,生一堆孩子,做个笑呵呵的富家翁?”
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眼神灼灼看向贺云。
贺云见此情形,知道好戏就要来了,忙放下酒杯,双手抱拳对黄克己道:“黄大人,还请赐教。”
见贺云言语间甚是恭敬,黄克己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黄某托一声大,叫你一声贺老弟。咱们既然同朝为官,这以后嘛也要经常来往才是。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为兄也就说几句关起门来的话。”
“贺老弟,我虽久在边关,可也有所耳闻,当今圣上这身子,不太好了......”
纪卓闻言露出惊恐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心中暗道,要不还是装醉吧。
“哈哈哈哈,这里是宣府镇,不是京城,锦衣卫的手还伸不进这总兵府!再说了,就算是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也得听石帅的。”黄克己看了一眼纪卓笑道。
贺云不动声色,举起酒杯对黄克己道:“看来黄大人是心有沟壑宝刀未老啊,这是想要一展宏图了?”
“宏图谈不上,能不在这吃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哈哈!”
黄克己言语间似是颇为畅快,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贺老弟啊,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夭折之后已无子嗣,这皇位接下来,你说会......”
纪卓闻言顿时大吃一惊,“黄大人,你这是要谋反?”
黄克己看傻子似的瞟了一眼纪卓,对贺云道:“想必贺老弟也明白,当今太上皇乃是圣上的亲哥哥,又是曾经的正统帝,虽说久居南宫,远离朝政。可一旦有变,这皇位,非他莫属!”
贺云心道,那你们还有那石亨,都在着急什么呢。
眼见贺云不动声色,黄克己不由自主加重了语气,“若是顺其自然,皇位更迭之后,不过还是老样子,吃沙子的吃沙子,坐大堂的坐大堂,谁会记得咱们?
若是我们能悄悄加把柴火,推上一把让火烧得更旺些,那这可就是天大的富贵!
从龙之功,百年难遇啊。太上皇重登皇位,还怕少了咱们的好处?
于大人年事已高,又素来廉洁。现如今一片太平,你我身为武人,何去何从?
前程只在一念间,贺老弟如此年少,又有一身本领,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来未尝不能封侯拜相!”
贺云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你们漏了一个人。”
“谁?”
“废太子,沂王朱见浚。”
景泰三年,朱祁钰废朱见浚皇太子之位,改封沂王。夺门政变,英宗复位,改元天顺。朱见浚重新立为皇太子,并改名见深,也就是后来的成化帝。
“沂王是谁的儿子?是太上皇的儿子,亲生儿子!他只有十岁,而孙太后是太上皇的生母!
皇位传给沂王,也就是给了太上皇!我们不过是顺天行事!其他襄王等人更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