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宗瑢能感到,这一次,少年看向他的眼神带有明显的震惊和犹豫:
“等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律宗瑢?你是轩辕岛的律宗瑢对不对?”
此言一出,律宗瑢睫毛翕动,不愿回答,同时他又皱起眉头看了对方一眼,想不懂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我不是律宗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就是,几年前我曾经见过你,只不过你未必记得我……”
“……”
“五年前,我曾经跟随父亲前往你们轩辕岛定制剑器,那时候你跟我差不多高,我们年纪相仿,还曾一起比试过剑术……只不过你从小天资卓绝,武功比我强出太多,我并未获胜。”
律宗瑢闻言,表情稍微有些茫然,他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的骄傲,从启蒙起,他就是江湖上知名的神童,每年都有带着子辈、孙辈的江湖人前来轩辕岛,以定制剑器为借口,邀请自己跟他们带来的“小客人”们切磋。
每一年跟他过招且失败的小客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律宗瑢哪儿能记住每个人的脸?
“哼……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记不得我了,哼,也罢,谁叫你有天分,有本事。你不认得我这样的废物也实属平常。”
“不过……你不必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我这个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听对方言之凿凿,律宗瑢也意识到自己说谎无益。
他不再试图逃避,而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实在不记得你了,抱歉,你可以再跟我讲一遍你的名字吗?”
“琼月山庄,宋幻星。”
“琼月山庄?”律宗瑢有些吃惊地重复了一遍,继而不敢相信地追问道,“琼月山庄虽然不大,但轻功卓绝,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宋宪壬庄主的《琼月蹁跹》在鼎盛时期,几乎可以与嵩岳派盛掌门的《天遥地厌》一较高下,你……你若是琼月山庄出身,又怎会……怎会……”
“怎会落得今天这样的田地?哼……”宋幻星听到律宗瑢的话,一向充满讽刺和敌对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悲哀,他长舒一口气,冷笑一声,却是诵起一句十分生僻的诗词。
“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琼月山庄是不大啊,它很小,小得像是只剩一个缩影,留在我的记忆里。”
宋幻星说话间缓缓闭上眼睛,像是想起了很痛苦的事情。
他说话文绉绉的,想必从小也应该长于书香世家,养尊处优,如今落得这种地步,想到从前,难免哀恸不已。
“宋宪壬就是我爹,我是他唯一的儿子,琼月山庄的少主。”
“什么?”
律宗瑢还来不及惊讶,宋幻星却淡淡横了他一眼,嫌他有些大惊小怪。
“我爹当年因为屠日城之战受了重伤,后来因为旧伤难愈,最终熬成了一个废人。”
“我继母带来的继兄是个实足的白眼狼,他见我爹不好了,便觊觎他的武功绝学。”
“可是我爹的轻功只能留给宋氏的子孙。我那继兄见我爹不肯松口给他,竟伙同他娘那个贱妇将我爹关进了山庄的地牢,对他严刑逼供,逼他说出《琼月翩跹》的藏书之地。我爹抵死不从,受尽酷刑而死。”
“而我更是被他们废掉武功,卖进蜃楼那个见不得人的腌臜地方,被折磨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宋幻星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充血的眼眸中迸发着怨毒而可怕的光:“我本以为我会死在乱葬岗,但谁承想竟被你给救了。”
“是天叫我不死,留我性命,为我爹报仇,他日我必将那两个贱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