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到省里,上级派专家下来察看,认定是一种珍稀单胞蕈类植物,有很高的食用和药用价值,愿出高价收购,爷爷和爹不肯卖,最后乡干部反复做工作,八千元卖了,附带条件是乡小学同意接收我入学读书。一个山里娃就这样走上识文断字之路。爷爷说丁家几辈人出了个大学生,全是太岁显的灵!”
“完了?”李秀梅呼了一口长气,意犹未尽,她追问:“你怎么考到民政厅呢?是不是有关系?”
“秀梅,你太不懂事了,” 姐姐楞了妹妹一眼说:“怎么能这样跟丁大哥说话?他能求人拜佛吗?”
“不是嘛!”妹妹嘟着小嘴巴装得有些委屈说:“哪一个考进省府的公务员不是凭关系、靠背景?”
“此言差矣,” 丁一平解释道:“我先考进区里的公务员,干了三年才被选调到省厅。凭实干,凭本事照样闯天下;我这次到特区,就是看中这里公平,公正、光明、正义!并不仅仅来找碗饭吃。”
“我说了一大堆,” 他反将小妹一军:“谈一谈你吧,我也想听一听。”
“我嘛,”李秀梅微笑着,她耸了耸肩,摊开细皮嫩肉的小手说:
“我们姐妹太平凡,太平淡;爸妈都是工厂里的普通技术工人,拿工资吃饭;苦了一辈子,分得一套福利房,面积六十平米大,外头红砖勾缝墙,屋内石灰糊的墙面,屋顶没有任何装修,吊一盏普通节能灯,我和姐姐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读子弟小学,读初中、高中都是走读生,考医学院为了好就业。毕业了赶上用人单位急用人,我和姐姐就业了,反正是份工作就成,她进了医疗救助中心,名誉上是医生,实际上给省内癌症患者发救助的贵重药;我呢,在医院康复科病房打杂,顶多像护士的班长,如此而已。”
“不详细,”丁一平不满意:“完全是敷衍搪塞,一点不真诚。”
“并非敷衍,”姐姐李秀珍开口解嘲:“确实是平淡无奇的人生经历,死水微澜,不足挂齿;之所以与妹妹同来特区闯荡,就是期望生活丰富多彩,工作有所作为,事业有所建树,丁大哥以为如何?”
“彼此,彼此。”
快到休息时间,互道晚安,各自回屋。
第二天一早,人事局通知下来:
丁一平,特区抗洪救灾指挥部报到。
李秀珍,特区卫生防疫委员会报到
李秀梅,特区优生优育办公室报到
其余人员另有通知。
丁一平和李氏姐妹互留通讯电话,互祝工作顺利、一路平安,各自乘坐所属单位派的车辆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