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上如何评价救女事件,那都是外人的事,而钱惠敏家人则另有一番感受。母亲不无担忧:“敏儿哪,你充啥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河里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老爸也说:“你一个女娃娃,又不是消防队员,又没有救生设备,单人徒手冲上去,太欠思量!”
“当时情况危急,救人要紧,大学读书时我参加过水上救援训练,我有把握才跳进河去,救人一命难道不对?”
哥嫂无言,只管细心照料她养伤,钱崇富学医的研究生,妹妹这点轻伤算啥?他亲自开几付治伤的好药,内服外敷,三天后她的脚肿胀已消退,疼痛也减轻了。
齐跃武和林小玉三天两头来探望,齐、钱认兄妹的事暂时瞒哄着家人。
“好些了吗?” ‘齐总’亲切地问。
“好得多了。”钱惠敏说:“没事,又没有伤到骨头,养几天就行了。公司里事情忙吗?”
“不忙,”林小玉接过话头:“再说,有天大的事,有齐总担当,你好生休养。”
三人聊了一些闲话,见陆续又来了几批公司探视的员工,齐、林二人只好先行告退;俩人坐在返程的轿车里沉默无语,各怀心事。
齐跃武通过钱惠敏舍己救女的英雄行为,看出她是一位见义勇为的好女子,她不但嘴上说得好,关键时刻能身体力行令人钦佩。心中一种爱慕之情油然而生,也不知何时有一粒情愫的种子在心中埋下,它随着不断与她交往,这种子已经萌芽,正悄悄地生长,他既惊喜又觉得害怕,两种矛盾的心情在激烈斗争。她的勇敢、她的善良,她的美貌,她的健康,她的学识和见解,她的理想和信念等等有别于其他任何女子。
那天齐跃武背着钱惠敏奔跑时,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背上,尽管俩人的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纺织品,但她的乳房的跳动他诚然感受真切;他向后把着她的双腿,她腿上洁白细嫩的皮肤、结实的肌肉、粗壮的骨骼,因为直接接触而深有体会。自从钱惠敏到公司上班至今,俩人虽然工作联系紧密,彼此相处也十分融洽,但他们之间肢体总保持着安全距离,就连手指偶尔接触也未发生。这次背着她奔跑,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一心只望早点送她去医院;事后回忆往事,他心里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也弄不明白。总之期待和畏惧交织一起,折腾在他的内心世界;与此同时另外一种特别的敬畏之情又如影随形地纠缠他。他感到左右为难了!每个人的这种隐私无人、无地方可以倾诉。只能把它埋藏在心灵深处。
林小玉坐在后排,他看着齐跃武驾车飞驰的背影,心事重重: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如今离异单身,俗话说‘鳏寡男女是非多’他五十岁上下,年纪也不算太老,难道他不想再婚?或者早有心上之人?凭着女人的敏感,她觉得他对钱惠敏肯定有意思,但钱惠敏漠然置之。而林小玉才经历了一桩不幸的婚姻,他多么希望有一位可以托付的男人成为自己今后的依靠;但她觉得自己离过婚,上有老下有小,是有拖累的女人,恐怕会遭人嫌弃,自己除了可以做个贤妻良母之外,在事业上帮不了丈夫。如果嫁个普通平民还行,嫁给大老板肯定行不通。想到这些,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钱福生’自从离京回厂以后,他的科研小组搞了几次实验,效果不错。据说供电局打招呼,同意他们在安全的前提下搞试验;大概上头有人找过电网的顶头上司,上司发下话来,下面不敢怠慢吧!可以直接用供电局的电,‘钱福生’他们不必抬着发电机到处跑,确实省了不少事。
开始‘钱福生’要将就师兄父子三人,等他们都有空闲时才能相约去试验,后来唐凯主动催着干;他正式毕业了,指望北京的郑院长帮忙安排就业,求人办事,没有礼物哪成?离京时郑院长一番嘱咐语重心长,唐凯怎会忘记?每次试验他都迫不及待地向上作了详细汇报。这些事‘钱福生’浑然不知。
今天,阳光明丽,钱惠敏身体康复,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各人忙各人的事去了。
‘钱福生’带着他的团队出发到选定的‘羊昌乡’的一片开阔地去试验;他把经过多次改进的新式发射器小心翼翼地装上汽车,顺便带上高倍望远镜,并准备了一大堆食物和饮料。众人把所需设备、用具、物品搬上汽车,分装两辆车前后开去目的地。
唐凯和唐坤被分配在离电源发射点约十公里处的终端接收点守候;另外两个技术员在中间距离的一处微波站负责转发;‘钱福生’和唐明辉在发射点准备发射工作。‘钱福生’的发射器固定在北京买来的盘子上,四个小孔各用螺丝扭紧接上红、兰、黄、黑四种导线,并与手柄上的红、兰、黄、黑四色开关对应连接。一切调试完毕,手机挂通几方知情人,一声令下:
“发射。”
‘钱福生’一手拿手机喊话,一边示意唐明辉按红色按键。师兄手指按了按红键。中转站传来喊话:
“已接收,并已转发终点站。” 中转站回复。
“接收到了传输来的电力,显示灯已亮,准备启动电器。” 唐坤喊话:
“全部设备和电器开始运转!” 终端站传来信息。
“开动的设备和电器多运行半小时。”‘钱福生’交待对方:“注意观察通电是否正常,设备电器是否持续运转?如发现异常现象,立即报告。”
“执行命令。”唐凯和唐坤同声回答。
实验顺利进行着,等待的时间未到,‘钱福生’心里很平静,他拿了两瓶百事可乐饮料,一瓶递给师兄,一瓶打开自饮。
平坦的草地上一片绿茵,不远处有几只山羊在地里啃青草,牧人不知躲在何方;在这空旷的原野上,除了两个老者之外别无人影,偶尔传来几声虫叫鸟鸣。这种乡村的宁静城里人难得享受到,‘钱福生’感慨一阵,边喝可乐边朝羊儿吃草的方向踱去。有一只小羊咩咩叫了几声,可能是在寻找母羊吧。
‘钱福生’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已过,远远地对唐明辉喊道:
“时间到了,师兄快关机!”
唐明辉伸手朝发射器上的绿色按键用力按了一下,想不到不幸的事故发生了!
“老爸,老爸,” 手机里传来唐坤惊慌的喊叫声:“不得了哪!哥哥转眼间不在了。‘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呀!’
‘我怎么看不见你呢?’
‘我看得见你嘛!’”
这几句对话,是唐坤打手机给父亲时,手机传出的声音。父亲正想追问, 手机关机了。
唐明辉见此情形,赶忙用手机拨通唐凯的手机:“老大,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爸,我也不知道,我站在唐坤身边,看得见他,也摸得着他的头;可他偏说看不见我,用双手四处乱摸。真叫人莫名其妙。”
“你确定看到他,而他看不见你?”
“我确定。老爸,难道儿子要骗你不成?”
唐明辉惊呆了,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两个儿子的声音在手机里分明听得清清楚楚,说明他俩还活着,小儿子看不见大儿子,这辈子他从未遇到过。‘钱福生’也急了,他以为唐坤会不会突然失明?他拿手机拨通唐坤电话问:
“唐坤呀,你千万别着急,钱叔问你,你眼前是不是一片抹黑,什么也看不清?”
“不是,不是你们猜想的那样,我眼睛好着哩!和平常一样,周围甚么都看得见。就是只听得见哥的说话声,看不见也摸不着人。奇怪不奇怪?”
眼睛是好的,莫非脑子有毛病?也不像啦,唐坤说话思维清晰,不是那种精神错乱后的胡言乱语。此事万分蹊跷,‘钱福生’有责任查清原因,他忽然问:
“师兄,刚才你按哪个键?”
“绿键。”
“糟了!关机应按黑键,按绿键是错的。”
“红开绿关,工厂里都是如此。哪里有黑色关机的道理?”
“怪我,怪我,四个按键我设计的是正、反、关、暂停四档,怪我没有交待清楚,罪过,罪过!”
“怪你有啥用?咱们赶到现场去查看原因才是上策。”
“这里得留人看守,我去吧。”‘钱福生’主动提出去现场,交待了四个开关的用途后就跑到公路上去拦车。十多公里不算太远,十多分钟就赶到了目的地,唐坤哭丧着脸迎接‘钱福生’,他说:“钱叔,你看这啥回事?”
“唐凯,我来了,你看得见我吗?”‘钱福生’问师兄的大儿子。
“钱叔,看得见,看得见。” 声音从‘钱福生’身旁传来,十分真切。唐凯用一支手触摸老人的肩膀,老人切实感受到了。
‘钱福生’是经验丰富又具有智慧的老人,他知道唐凯是被隐身了,这种现象非常罕见,科学试验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他既惊喜,又有些惧怕。事已如此,需要冷静处置。他向唐坤要了一支香烟,点燃后坐在草坪上吸起来,这位戒烟多年的老人,面对严峻的局面焦虑万分,不由得又以吸烟来解闷。他思索片刻问唐坤:“你哥当时正在干啥?”
“他正用一块角铁焊东西,忽然听见‘呼’的一声,他人影儿就不见了。我叫了他两声,听得到回答,却看不见人。”
这时电动机依然在转动,旁边电焊钳夹着焊条正在继续焊接东西。‘钱福生’叫道:“唐凯,你停下手中的活,好吗?”
“行,”唐凯答应着,旁人仍看不见他身影。
‘钱福生’打电话通知唐明辉按动黑色按键,电源关闭了;这边一切设备都停止运行。唐凯还是被隐身。他纳闷了:红开、黑关、绿隐,难到黄色按键可以清除隐身吗?他把自己的分析与唐凯交流。唐凯也没有十分把握,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