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也许是因为成为侍者以后能够感受到生命凋零的悲凉,再次踏足这片大海的亚克托非.凯撒却早已不似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本身的正义了。
凯撒不再如当初那般雷厉风行的出手,也不再如少年时那般热血沸腾,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缠绕在身上那些死去的怨念,总是让凯撒不自觉的回忆起当年自己所杀的人,他第一次学会了反思,学会了不再以自我为中心的去看待这个世界。
但有些事他想不通,亦或者说想明白了,却不愿意去承认,没有人愿意去否定自己的一生。
“这位朋友,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够放开我的兄弟们以及迪度先生。”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一道算不得高大的身影从被束缚的人群之后走来,在他的身旁,跟着一群握着短枪,眼神凶恶的家伙。
中年男子并没有如同凯撒所预想中那般凶狠的叫嚣,反而是平静的走到他的面前,身后敢怒不敢言的少年郎们显然是提前被打过招呼,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大吵大叫着要如何如何的。
“我叫艾克,算是这片区域的掌控者,朋友
怎么称呼?”算不上热情,也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艾克目光平静的与凯撒对视,显然他并没有将这当做一场冲突。
“亚克托非.凯撒!”凯撒的话语简短,咬字清晰,且富有磁性,与这一身整洁西装相称,看起来也颇有礼貌。
“那么冒昧的问一句,请问凯撒先生干扰交易,是为了什么呢?”站在高大的凯撒面前,艾克的身形算是有些娇小了,但他的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子锋芒。避免不必要的武力冲突,并不意味着要一味地退让,适当的强势,才能提现自我的态度与立场。
“找人!”凯撒的话语依旧简短,他低头看着艾克,“某种意义上,我应该算是找到了。”
“既然如此,那么凯撒先生,应该已经没有再干预这次交易的理由了吧?”艾克微笑着请凯撒离开。
“不,我觉得我应该再做一些什么,毕竟我看见这里面有些孩子,并不怎么情愿。”凯撒同样笑了,眼底寒光让人心底发凉。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艾克却并()
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面色依旧平静,“迪度这家伙虽然因为商人的本性,说得大多都是一些好听的,但不可否认那些也是事实。
运气好一点,沦为奴隶的他们确实会比现在要过的好很多,至于运气差了,那也只能说没有办法,本就活在地狱里了,在往下掉几层,继续挣扎的活着,其实也没那么必要了。”
说着,艾克指了指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其实都挺蠢的,明知道自己连活着都是问题,却总是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不管是因为生物繁衍的本能,还是延续血脉的诉求,这些孩子已经诞生到了这个世界。
他们这一生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像他们的父母低着头过一辈子,要么成为我这样的恶棍或者海贼,压着别人过一辈子,要么就成为奴隶赌一把,运气好还能成为富家贵族的侍从侍女,若是自己聪明一点,成为对方世代信任的忠仆,也算改变后辈子孙的命运了。”
“你的话与那个商人一样,并不值得让人信服。”凯撒咧开嘴笑了,他俯看着艾克,森白的牙齿整齐白净且冰冷,“如果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自然不会干涉,但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自愿的?他们到底是你们交易的筹码还是站在赌桌上赌徒,我看得很清楚。
不要试图用这样的话术来误导我,艾克这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险很多。”
淡金色的锁链从虚空中转出,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艾克的皮肤,让他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却依旧面色沉凝。
“那么你能做什么呢?杀了我们,还是放走我的货物?
凯撒先生,我不得不说这种所谓的英雄行为,无聊而可笑。我承认你的强大,这也是我们为何能够在这样的情况选择和平交涉的理由。
但单纯的杀死我们,除了让这片区域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以外,并不能改变什么。
下一个我会出现,他们大概率依旧会重复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因为这就是无序之地的生存法则,除非像你这样的强者愿意在这里驻足,由你来改写新的秩序?
至于放走他们?看看他们的模样吧,他们要么被欺凌一生,要么就成为我们这样的混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新的轮回,你所做的一切,什么也没有改变。”
“你有些说服我了。”凯撒缓缓的从桌面上站起,原本挺拔的身姿挡住了阳光,巨大的投影给艾克的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的心中依旧升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有一点你说得不对,并不是什么也没改变,不论他们以后成为什么,至少此刻他们的选择权,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手上。
放了那些被你们拐来的孩子,送回他们来的地方,相信我我会盯着你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怎么选择,生意与生命总得有一个更有价值。”
“该死的家伙,我忍你很久了。”枪声在艾克的身后响起,总归还是又能忍不住爆发了。
可惜代价远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咔嚓的骨骼碎裂声与迸溅的血肉,让所有人双腿都为之颤栗。
那人像是一朵鲜花般,在艾克的身后绽放,白色与血色交织,在金色的锁链下挥洒着落下,带给人发自骨髓的冰寒。
人群中有人惊叫连连,却因为身上那冰冷的锁链,无法动弹,险些晕了过去。
“好,你说了算!”艾克咬着后槽牙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但对方也确实不会再做多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