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的十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他依旧能够像以前一样察觉到她任何情绪。
正如此时。
她一像这样皱眉,他就知道她在头痛。
他已经知道她失忆,为何会头疼不做他想,是因为他。
但他没办法做到将她拥入怀中,也无法表现出自己对她的了解和在意。
时聿只能回握住她的手,弯下腰直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方寸大乱,只轻飘飘一句:
“是不舒服吗?不要逞强。”
他喉结滚动,握住她的手掌微微收紧,昭示着他不平稳的心绪。
但池惜已然听不清楚,尽管脑内疼痛在警告着她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她失去了焦距的眼眸在寻找他,努力呼吸,比起疼痛她更感到悲伤。
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砸落,也砸在看客的心里。
看见池惜这样,时望忍不住靠近一步,但因为时聿哥已经在她身边,于是只能克制地停住。
“女儿你怎么了?”沉世也惊诧起来,面上关心不似作假。
论起演戏他才是个中好手,就连伸出的手被池惜下意识躲开之后,也没有透露出半分真实的情绪。
但看向时聿时,他眼中的担忧又完全消失了,向他使着眼色。
现在不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引荐,时聿就已天然拥有了靠近她的立场。
呵,他竟然真的没有对女儿的关心,只在乎他能不能利用这点接近。
时聿接收到沉世的眼神,眸中光亮渐冻为冷凝。这些年来他难有情绪起伏波澜,但唯独在面对这些少数在乎的人事上,他没法保持冷静。
池惜是他的逆鳞。
他已在心中记上了这一笔,等待秋后算账。
此处负责人也正闻讯赶来,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按动呼叫候场医生护工。
池家大小姐这样尊贵的人物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可没人负责得起。
池惜自然也隐约听到了这些动静,摇着头,扑进自己天然亲近且依赖的那个人怀中。
“我没有事……让他们不要为我大动干戈……”
她断断续续地闷声说话,期间伴随着疼痛的小小抽气。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为自己这样可能会打扰到其他人看展的行为感到愧疚。
她总是这样懂事到可怜的地步。
只会委屈自己而担心别人的感受,就算失忆了也从未改变过。
时聿由她抱着却无法回抱,看着她的发顶,眸光沉沉。
他知道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时家那些人的眼线,因此他只会让他们认为他在做戏。
多余的情感表现不应该有。
他会给她带来危险,他无数次经历过的那些危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根本无法想象在她身上会如何。
时聿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状似随意地为她擦去泪水。
无力。
另外一边,遵循大小姐意愿的林特助走向负责人,朝他们摆摆手表示大小姐没有什么事,而且他们自己有带专业医生,总算将人打发了。
“没有人在看这边,也不会有人过来,没事的。”他最懂得如何安慰她,如溪水潺潺的声线和有别于海城的口音再次勾起那股熟悉感。
池惜被安抚了,却也更加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
时聿洞察她所有想法,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再想,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
“而且,我记得你就够了,阿惜。”